他坐下的馬是戰馬,馬蹄上都是定了馬蹄鐵,走在這白亮的路上頓時發出“噠噠噠”之聲,周秦觀不覺這聲音有多悅耳,卻能感受到此刻自己坐在馬身上,竟然一點都不覺得顛簸,如履平地。不對,這本來就是平地,但這地卻比他以往走過的任何地都要平實,仿佛此刻不是騎在這野外,而是在殿前的玉石板上。
周秦觀心裏納罕,立刻翻身下馬,直接蹲下去摸了一下那白條子似的寬路,入手是難以想象地堅硬,感覺比那玉石板要冷硬,可卻能鋪就老長。周秦觀如今所在的位置不過才出了城門一裏外,而這白條寬路卻通向很遠之地。
他頓時沒了想要狩獵的心思,而是翻身上馬,一甩馬鞭就向前奔去,隨從們發現他們將軍根本不是朝著山路而去,心下奇怪,卻不敢多耽擱,立刻跟上。
周秦觀沿著那白條寬路,一直走到了京郊外,他想要看看這路究竟是從何而來,竟能鋪得這麼長,這得要多少的錢財才能做到,而他更要見識一下究竟是何許人能有這樣的手筆。
……
等到日暮時,就有人發現周秦觀竟然已經回程了,頓時發出嗤笑聲,這周秦觀先前還恥笑他們,如今不也是這般早早地回來,可見並沒有進入深山之中,而隻是在外圍逛了一圈罷了。
往常若是狩獵,自然是要進林子,若結伴的人多,便想要獵那種個頭大的獵物,這樣的凶獸隻有在深山老林才有,周秦觀放下狠話將他們羞辱了一番才去,他們都當他是有膽量要進那深山老林,不想當日日暮就歸來,可見隻是在山腳處逛了一圈,頓時心裏對他不齒。
自己也不過如此,偏生先前竟然還嘲笑他們,如今他們當然要奚落回去。
若是周秦觀能忍下這些人的言語,便就不會以魯莽之名聞名朝野,當即他就扯著嗓子喊道,他雖然沒有去深山狩獵,但那是事出有因,他是發現了郊外的一條白路,他今兒個可是從京郊跑了一圈回來。
他這話一出,眾人就更是不信,周秦觀白日動身時辰可不早,若真去了一趟京郊,估計得夜間才回來,哪能這麼快,更是認定了他是在滿口胡話,嗤笑聲此起彼伏,氣得周秦觀麵紅脖子粗,恨不得立刻拉著這些人的衣領進行理論,可如今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從京郊跑了一趟後,他如今自然是已經知道,那白條寬路竟然是顧成禮弄出的,他與那少年已經有過兩次會麵了,可每次相處都不甚愉快,周秦觀心裏對那名喚水泥之物很是心癢難耐,但特也不是傻的,知道若是自己這番開口,定是無用,不若先去找景煕帝,從陛下那裏求了賞賜,說不定倒是能如願。
故而這番周秦觀哪怕是心中著實生氣,卻還是忍住不在此時計較,立刻抽身離開,眾人見此心裏還奇了,隻當他今日是轉性了,當聽聞他是進宮覲見陛下,頓時心裏生了好奇之意,這個點兒匆匆進宮去麵聖,難不成是有急事。
當然是有急事,周秦觀見著那白條寬路本就心裏歡喜,等到了郊外,親眼見著那用水泥修築成的漂亮場地,偌大的地坪上光淨無物,一群難民落戶的孩子在上麵歡快地跑來跑去,撒歡的時候笑聲傳來得老遠,周秦觀見了頓時挪不開腳了。
他也想要那個用水泥築成的地坪,如今他負責著京外的營地,雖隻領兵萬人而已,但是卻還每日帶著人在京外操練,若是有著那麼大一塊的地坪,周秦觀覺得那以後操練時就更痛快了,便是與營中弟兄們比試時,都不用愁著那些石子沙土糊進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