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1 / 1)

死了才知道珍惜,你他媽做樣子給誰看呢?”

他仿佛不怕死一樣,陶念他們幾乎要抓不住冉青莊。我扶著牆,眼睛看不清,也隻能在一旁幹著急。

漸漸有人聽到動靜圍了過來,身後方傳來一聲歎息,下一刻,傅慈大步走過去,擋在了冉青莊和林笙之間。

“夠了,我不是來圍觀你們演偶像劇的。冉先生,請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也注意我的身份。”他對冉青莊說完,又回頭警告林笙,每個字都咬得很重,“今天剩下的時間,不要讓我再聽見你說一個字。你父母的麵子是有限的,別逼我跟你撕破臉。”

林笙仰頭與他對視片刻,自己默默扶著身後的牆站了起來,之後果真沒再發出任何聲音。

林笙和陶念他們一同待在病房外頭,傅慈則和我們進了屋。

“這次來,是還有些證詞需要跟你確認。”他往沙發上一座,自顧打開公文包往外掏文件。

冉青莊讓他等一下,扶著我進了裏間。

“我就在外麵,有事叫我。”替我掖好被子,冉青莊轉身就要走。

我從他聲音裏聽出他情緒不太高的樣子,悄悄拉住他手指,捏了捏,道:“打得好。”

他似乎是笑了下,抬手使勁揉了揉我的腦袋,出去了。

第75章 不要死

眼睛的症狀在晚上打了兩瓶點滴後,第二天就緩解了一些,總算不再是高糊的世界了。

病房裏悶著太過枯燥,冉青莊不知從哪裏弄來許多適合兩個人玩的益智遊戲,什麼疊疊樂,彈彈棋,消消樂,敲冰塊……沒事就拉著我一個個玩過去。

看著包裝盒上“適合親子互動”的字樣,我都懷疑他是不是要提前訓練我的☉

他勾了勾唇,想了片刻,沒有立刻回答。

我也不催他,端起杯子將剩下的半杯水喝完了。

“我時常會想,為什麼隻有我,要經曆那麼多場死亡,那麼多次分別?”

喝進嘴的是水,我很確定,但我仍然無法避免的,生出種被喝進去的液體噎到的錯覺。它梗在喉間,咽不下,吐不出,濃酸一樣腐蝕我的聲帶,要我縱使痛到發瘋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父親、奶奶、小黑,還有這五年間,不知存在著多少的,像陳橋這樣的人,現在又要加上一個我。比起普通人,他經曆的死亡好像是多了點。

“每當我以為自己還有很多時間時,老天就會給我當頭一棒。”

“如果選擇權在我,哪怕對方不能說話,無法行走,連基本的排泄都控製不了,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讓對方活下去。”他這樣說著,臉上表情很淡,沒有一絲玩笑的成分,“我想要他為了我活下去,就算他會痛苦,會生不如死,也想。”

“這就是我腦海裏經常縈繞的……陰暗思想。”

我緊緊握著杯子,聞言不可抑製地打了個小小的寒顫。

冉青莊鬆開錘子,從椅子上起身,瞬間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我下意識就捧著空杯子往後靠了靠。

做完了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明顯,趕忙將杯子放回桌麵,起身同冉青莊一道收拾起桌上的玩具。

我是個很怕賭的人,總覺得自己運氣不好,容易賭輸。解醫生擅長顯微鏡腫瘤切除術,說可以最大限度減少手術帶來的創傷,但仍無法保證手術過程不會傷害到腦部功能區。

這就意味著,我若能僥幸不死,也有很大概率不能像個正常人那樣生活。我可能沒辦法說話,沒辦法走路,因為癱瘓大小便失禁,隻能躺在床上毫無尊嚴的等死。而這些冉青莊說他都不在乎,他隻想我活著。

這就是他無法宣之於口的陰暗麵——無論如何也希望我活著,痛苦也要活著,剩一口氣也要活著,因為他需要我活著。

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有些高興,奇異地生出一種“他終於被我拉下來”的想法。

小企鵝從冉青莊的指間不小心滑落,蹦蹦躂躂躍下桌麵,鑽入沙發底下的縫隙,像是也呆膩了脆弱的冰麵,要去往別處冒險。

我盯著它消失的方向,正要彎腰去拾,冉青莊忽然拽著我的胳膊將我拉入懷裏。

“是你要我說的。”他懊惱道,“不許怕我。”

“我沒怕你……”我有點氣虛地道。

“你剛剛明明都在發抖了。”

我一噎,不動聲色轉移話題道:“我不太會看人臉色,所以你必須要明確地跟我說該做什麼,該幹什麼,我才能懂。我說過,你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的,對我你不需要有顧忌。現在,你隻要告訴我,你最想讓我做的是什麼就行了。”

冉青莊不再說話,有那麼幾十秒,隻是安靜地抱著我。

久久等不到回應,我疑惑地叫了他一聲。

沒多會兒,頭頂傳來冉青莊聲音,簡單明了吐出三個字:“不要死。”

還真是字兒越少事兒越大。我有些好笑地想著。

麵對南弦時,我尚能理直氣壯地表示自己已經想得很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