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安全屋在一棟高層的中間樓層,對麵就是崇海市第一法院,冉青莊即將開庭作證的的地方。
金辰嶼一直沒有蘇醒,嚴霜說,對方可能就這樣維持植物人的狀態,不會醒了。他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如今變成這幅不死不活的模樣,也算是報應不爽。
八月最熱的時候,小妹等來了心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金斐盛也等來了屬於自己的審判。
開庭的當天,外頭來了許多媒體,旁聽席上坐滿了人,有些麵目陰沉,身上還有紋身,一看就不是普通民眾。
“金家勢力盤根錯節,生意夥伴更是遍布全球,今天不知道來了多少道上的家夥。”陶念坐我邊上小聲道,“不過是兔死狐悲還是幸災樂禍,就不知道了。”
見時間差不多了,法警關了大門,書記員上前宣讀庭審紀律——不得大聲喧嘩,不得拍攝、拍照,不得藐視法庭,不得吸煙、喝酒。
如犯,第一次會進行警告,第二次趕出法庭,嚴重幹擾庭審的,將采取刑事措施。
為確保有人沒明白,書記員念了兩遍,對著那些疑似社團成員的旁聽者,更是就差走到他們麵前扯著他們耳朵要他們遵守紀律。
但就算如此,當金斐盛被帶上庭時,旁聽席還是爆發出了不小的騷動。口哨聲、掌聲、歡呼聲,仿佛他不是一名罪大惡極的犯罪分子,而是一名屠龍的勇士,是含冤的英雄。
“肅靜!”審判長臉色難看地敲響法槌,“再喧嘩我要趕你們出去了。”
那些人安靜下來,但表情並不服氣。
金斐盛看起來精神尚好,雖然穿著囚服,卻並不頹靡,白發更多了,下巴上續起胡子,不知道是不是作息規律的關係,甚至胖了些,瞧著已經是個“老人”的模樣了。
他始終表現的很平靜,無論是麵對傅慈的諸多指控還是金夫人的證人證詞,他仿佛全不在乎。
“城南編號T543的那塊地,金斐盛是否親口告訴過你,是他靠賄賂城市管理局前局長蔣阮棠,以遠低於市場價的金額拿到手的?”
金夫人低垂著頭,麵色蒼白地回答傅慈的提問:“是。”
幾個月不見,她消瘦不少,長發簡單地束在腦後,淩亂地落下幾縷,從她身上已經很難看到從前“金夫人”的影子。
庭審有條不紊地進行,場上除了傅慈與金斐盛律師的唇槍舌劍,便隻有媒體與庭上速記員忙碌而微弱的打字聲。
金斐盛這個級別的案件,注定是需要打持久戰的。兩個小時不知不覺過去,審判長宣布休庭十分鍾,讓眾人得以上廁所的上廁所,抽煙的抽煙。
在法院內部料想不會有什麼危險,我按下陶念,自己去了洗手間。
上完廁所,回法庭的路上,途徑一個吸煙點,看到傅慈竟然在抽煙。
他是換過心髒的人,照理是不能抽煙的,我盯著他一時看得有些投入,結果被他發現了。
他毫不心虛地呼出一口煙,衝我招手。
我茫然地指了指自己,見他點頭,朝他走過去。
“聽說你的病好了?”到他麵前,他掃了眼我已經長出板寸的腦袋,問。
我一愣,忙道:“嗯,好了。”
“祝賀你。”
“……謝謝。”
我和傅慈也不算很熟,聊了兩句沒話了,場麵就有些冷。我正想著是走還是繼續找話題瞎聊,就聽對方再次開口。
“你之前不肯手術,為什麼後來又肯了?”
我不太好意思地清了清喉嚨,道:“因為有個人說,無論我變成什麼樣,都想要我活下去,哪怕不能走路,看不見東西,變得癡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