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念一想, 一巴掌拍在腦門上,咬牙切齒地低聲道,“肯定是張鵬……”

“他是你最好的兄弟, 是你的半個娘家人,我怎麼能不拉攏一下?”

顧應樓哂笑,他把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兩隻有力的胳膊壓著文件,墨藍色金尖鋼筆沙沙的在紙上劃過,留下一個漂亮的簽名。

他鬆開文件,下巴微點,身旁的副總特助立刻把文件接了過去。

顧應樓騰出手來,把椅子轉了半個圈,背對著特助問,“白鬆蔚和你說了什麼?”

“也沒什麼,就和我道個歉。”一說起這個,懷酒就分外得意,“他喜歡你的老情人,我就用計激了他一把……誰讓他陰我呢。”

他要是正大光明地拉著顧應樓去算賬,懷酒才不會放一個屁,可是這人非要把自己拖下水,那就不一樣了。

有時候懷酒對那些苦情劇女主也是挺感同身受的,一個接著一個的鍋往你身上扣,可是偏偏找不出證據反駁,憋屈得人心理都快壓抑了。

顧應樓說:“放心吧,這件事我會處理的。你就乖乖地做你的懷家小少爺就行。”

“處理?”懷酒的腦中頓時浮現出港片裏炫酷的黑社會打戲場景,“你打算怎麼處理?不會派人去給他套個麻袋打一頓吧?”

“怎麼會呢。”顧應樓笑了笑,“我們是正經生意人,當然要做合法的事——算起來,在商場上他老子還要和我稱兄道弟呢,小侄子要走錯了路,我這個叔叔插一腳也不為過。”

懷酒心道不好,這姓顧的竟然使出了必殺技:我找你家長告狀!

白家背景深,雖然經商,但祖上也是鍾鳴鼎食禮儀之家。白鬆蔚又是白父唯一的兒子,因此,白父管他比一般的父母還要更嚴,生怕他成了什麼驕奢的紈絝子弟,給家族裏留下笑話。

本來白父對白鬆蔚賽車就已經有諸多不滿,要是再加上搞同性戀這一樣,白鬆蔚怕是半年都拿不到零花錢,估計連心愛的賽車都養不起了。

懷酒噗嗤一笑,“行啊顧叔叔,這手段也太狠了,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您這也太狠了。”

“…………”

自己說的時候不覺得,可一經懷酒的口,顧應樓就莫名地被那個叔叔刺了一下。

雖然說他本人已經三十好幾,不過這副殼子還算年輕,再怎麼著也不至於到讓懷酒叫叔叔的地步?

他決定善意地提醒懷酒一下,“我今年還不到而立之年。”

“???”懷酒不明所以,想了片刻,“……那,小叔叔?”

顧應樓:“……”

掛了電話,他嘴角還帶著笑,老板椅再次轉回剛才的角度,一抬頭就看見臉色僵硬的特助。

“……”顧應樓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你在這裏幹什麼?”

“您剛才沒說讓我走……而且您還有另外一份合同沒簽……”

特助都快嚇傻了,自從顧總車禍之後,她們就再也沒看見過以前那個如春風般和煦的顧總,什麼踩點下班、溫和辦公,不存在的。

現在的顧總,是鐵血殺伐的鈕鈷祿·顧總。

可誰能想到,剛才顧總打電話的時候,怕被她聽見還特意背過身去,結果聊天的時候有說有笑的,那眼角都快擠出褶子來了!!!

特助有種周末節假日看到和老婆孩子逛遊樂場的教導主任的既視感。

非常非常非常的……違和。

“還有文件?”

顧應樓一低頭,一份無辜的文件壓在他的袖口下,底下簽名處空落落的,像個被人丟棄的小孩。

“……”

這是他的失誤。

顧應樓微咳兩聲,迅速簽好名把文件遞過去,“去吧,記得把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