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謝意顏喊住了白離:“替我、”

他想叫白離幫忙帶封信,可又不知道寫些什麼,信紙鋪開半晌,墨汁滴下來暈染了出一點,謝意顏幹脆畫了個棋盤,自己又隨手點了幾個點在上麵:“殿下閑的時候,你把這個給他。”

白離看了看上麵的黑子,把臉上複雜的情緒藏了起來,表示自己一定會將信帶到。

果然,李晟景收到謝意顏的信時,臉上的表情也很有意思,對著上麵的棋子看了一會兒,然後無奈搖頭,隨手抄起紅色的朱砂筆,照樣在上麵隨意點了兩點,不過沒有交給白離,自己收了起來。

白離一看就知道,太子殿下這是打算自己親自去交給太子妃的,就笑了一下,還沒李晟景給看見了。

“你笑什麼?”李晟景放下筆問。

白離還坦誠:“白離這是高興呢,殿下跟太子妃如此恩愛,殿下如此體貼太子妃,是好事呀,好事當然要高興。”

“別胡說。”李晟景不輕不重地反駁了他一句:“太子妃一人,又不太方便,難免孤單無趣了些,孤陪陪她也是應該的。”

“那殿下也不用陪著下棋呀。”白離嘴快:“就太子妃那棋藝、三歲小孩兒都不願意跟她玩,您還那麼認真。”

李晟景掃了他一眼,白離立刻捂住嘴不說話了。

受著傷的謝意顏確實很無聊,李晟景這兩天忙著調查那個什麼藏力的事情,天天早出晚歸的,人影都不見,謝意顏有幾次想等等他,結果等到半夜都等困了也不見他回來,知道李晟景不在外麵過夜,他今天晚上直接跑到李晟景的房間裏來等,就不信等不著這日理萬機的太子殿下。

他是做足了準備,李晟景今天卻是出乎意料地回來得很早。

謝意顏自己趴在桌子上翻看著江湖軼事冊,就聽見外麵輪椅的聲音,慌忙起身打算去迎迎,又想起來自己手裏的江湖軼事冊沒地兒藏,聽著輪椅聲越來越近,幹脆就往後腰一塞,整理了一下衣裳,才直接開門跑了出去。

“太子妃?怎麼在孤的房間?”

“我、”謝意顏正要找借口,就看見李晟景身上的衣服是髒的,衣袖上麵明顯沾了血跡,他臉色立刻就變了,大步上前就要檢查李晟景是不是受傷:“殿下`身上的血是什麼回事?”

“哦,你說這個,無礙,今日去了案發現場。”李晟景輕輕推開謝意顏:“太子妃離遠些,等孤換身衣裳。”

“不是殿下的血?”

“自然不是,太子妃莫要擔心。”

李晟景看著跟他到門口的謝意顏,略帶無奈的提醒:“太子妃,孤要換衣服。”

“哦。”謝意顏才在門口停了下來,握了下拳頭,然後又鬆開,這是不讓進了,他笑著往門邊讓了一下,靠在門框上:“那你快點,我等著呢。”

如此無賴,還無賴得如此理直氣壯,也就隻有他一個人了。

靠著門框,望著外麵隨風搖曳的樹枝,聽著裏麵的動靜,謝意顏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淡,心口好像有一隻手抓著他的心一樣,死死地捏住,讓他覺得很難呼吸。

李晟景本是天子驕子,是身份尊貴的太子殿下,可剛剛就在他拒絕謝意顏進屋的那一瞬間,謝意顏在他臉上看到了脆弱,還有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怯,謝意顏好像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的懼怕,他在怕什麼,不用說謝意顏也都明白,他的腿,太子殿下的腿疾,不僅疾在身上,也疾在他的心裏。

那一刻,他對李晟景產生了無限的憐憫之情,而謝意顏也清楚地知道,太子殿下並不需要這份憐憫,他也不該對李晟景產生這樣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