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我在這,微然,我在呢。”可不管雲舒多積極地回應,顧微然還是神誌不清,如果她知道雲舒這麼揪心,一定會拚盡全力地醒來,她會不忍雲舒擔憂,更不想看見雲舒徘徊在眼底的淚水。
“雲舒,雲舒...”顧微然還在呢喃著,她每叫一次,雲舒都會應聲,可惜她聽不見。
約莫十分鍾,門外終於響起梁妮兒倉促的腳步,她端著藥箱進來,匆匆趕路,換上的幹淨衣服又被雨水打濕了。
“我拿了消炎藥、退燒藥、外傷塗的藥還有注射器和吊瓶,沒想到小顧總準備的這麼齊全。”梁妮兒抹了抹臉上的水,褪去雨衣,開始分類拿出藥瓶。
“吊瓶?你要給她吊水嗎?”
“是,我以前就想著回來,覺得學點醫護知識會用得上,放心,紮針掛水我可以的,你再測一下她的體溫看看。”
雲舒點頭,把水銀溫度計塞到她腋下,顧微然感覺到有溫暖靠近,一把拽住了雲舒的手臂裹在懷裏取暖。
雲舒的手正好卡在她胸口,被兩片柔軟包裹著,她不自覺地紅了臉。
“雲舒...”
雲舒?驚訝從梁妮兒眼中一閃而過,難道林初的名字是假的?
她沒有點破,隻是很自然地說道:“她燒成這樣還在叫你名字,我可真沒見過這麼癡情的。”梁妮兒這句話是試探也是肯定,她的語氣聽不出是羨慕還是感慨,隻是總忍不住歎息。
大學裏遇到過同□□往的人,她那時候無法理解,後來寢室有個同學出櫃,她才知道同/性/之/愛,這麼美好。
可惜自己,總會在還沒有意識的時候就掐掉一些不該有的火苗。
相遇的時間,比什麼都重要。
雲舒一動不動地蹲著,另一隻手忍不住輕撫顧微然的臉,她虛弱地躺著,口中不斷地呢喃著雲舒名字,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了氣語。
雲舒的心都碎了,她什麼都做不了,隻有幹巴巴地看著,等著。
41°!溫度實在太高了,雲舒呼吸漸亂,緊張得不知所措,梁妮兒卻冷靜了。
她用蹩腳的支架掛著吊瓶,找到顧微然細致的血管,順利地把消炎藥注射進去了。
顧微然漸漸沉睡,畏寒似乎得到了緩解,她額頭和脖頸開始出冷汗。即使這樣,雲舒還是把她捂得嚴嚴實實。
“接下來這幾個小時很關鍵,要定時觀察她的體溫,這麼高的溫度很容易出事,我們又不能下山,更叫不來醫生...”梁妮兒望著顧微然心有不忍,“哎,萬萬沒想到,讓她準備的藥,竟是為自己,都怪我,都是我的錯。”
“不怪你,錯的人,其實是我。”雲舒聲音沙啞,每句話都仿佛用盡了力氣,聽起來像在哭泣。
她眸間似有淚光閃動,梁妮兒從沒見過她這樣,從回到佳林村起到現在,雲舒永遠都是一種狀態,如果不是顧微然出事,她甚至不知道雲舒也會有喜怒哀樂,也會慌亂無助,也會恐懼哭泣。
“怎麼能怪你到你頭上呢。”
她不知道雲舒為什麼會自責。
雲舒揉了揉被顧微然咬傷的手指,啞然失笑,打轉的淚水如珍珠般滴了下來。她輕擦眼角,看了顧微然一眼,默默地走到屋簷下。
晨曦微現,屋簷下還響著叮叮咚咚的旋律,殘留的雨水成了山林的白露,滋潤著草木。
雲舒疲憊地蹲坐在門口,眼神沒有焦距地望著遠方,她從沒比此刻更加清晰地直視過自己。
風幹的淚痕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她捶了捶心口,想緩解被灼傷的痛。
“你怎麼了呢?林初?”梁妮兒蹲望著她,忽而覺得雲舒的防線垮了,此刻的她,眼中閃爍的懊悔傷感落寞,甚至還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