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龍一行七人出了火車站貨場,穿過小路,很快來到市內。展現在他們眼前的是悲慘的景象:僅僅一夜的功夫,沈陽城就全變了,變成了一座人間地獄。昨日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繁華大街,突然變得死氣沉沉,一片蕭條。馬路上臨街多數商家都關上了門板,隻有少數的幾家商店,膽怯地維持著生意。馬路上的行人神色慌張,腳步匆匆,臉上流露出失魂落魄的神態。小鬼子的太陽旗在高大的建築物上、在沿街的電線杆上飄動著。鬼子兵殺氣騰騰地昂著頭,邁著整齊的步子,耀武揚威地行進在沈陽的大街上。
他們一路到處可見日軍的殘暴罪行,到處都有被戰火燒塌了架的房屋。每條路上都能發現一些被鬼子屠殺的中國人,有軍人,也有老百姓,屍體的衣服上沾滿了血漿泥土。他們看到好端端的沈陽城,被小鬼子摧殘成這個模樣,真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大家越看心裏越難受,渾身像刀紮一樣疼痛,臉上顯露出憤怒的表情。張鐵龍特意趕到政府機關、軍隊駐地去察看,發現已經全部被鬼子占領了,樓頂上早就掛上了太陽旗。突然一股悲傷的感情湧上張鐵龍的心頭:遼寧完了,東北完了!下一步隻能靠自己了。他們心情沉重走在路上,心裏感到空落落地,今後應該怎麼辦哪?
他們來到大東門附近,瞅見小鬼子的軍車在公路上橫衝直撞,嚇得逃難的中國人驚慌讓路。鬼子在馬路上到處設卡,對過往的中國人進行盤查,稍有不服,舉槍就打。
忽然,遠處傳來急促地汽車鳴叫聲,大街上擁擠的人群驚恐地分成兩半,匆忙讓出一條通路來。張鐵龍皺緊雙眉,凝眸盯著大路,定睛一瞧,原來是一輛日本軍用大卡車衝過來了。張鐵龍和戰士們急忙躲藏在路邊的人群裏。剛才還吵吵嚷嚷的聲音,一下子就寂靜下來,好像在場的中國人嘴巴,突然都被小鬼子鎖住了。張鐵龍瞅見中國人個個麵帶憤怒表情,眼睛裏閃射出仇恨的火花。
日本軍用大卡車耀武揚威地開來了,車上站著四個趾高氣揚的鬼子,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凶狠地向四周觀察。日軍的汽車越開越快,他們好像是在無人的大路上開車,嚇得路旁的行人們驚慌地躲閃,把路旁做買賣的攤床擠得東倒西歪。鬼子兵在汽車上瞧見路邊中國人驚嚇的樣子,指手劃腳,哈哈地狂笑起來。
遠處路上有兩個中年男人吃力地推著一輛手推車,車上裝滿了家用物品,氣喘籲籲地走在公路上。汽車的鬼子司機瞧見中國人推車擋路,急促地按喇叭示意讓路。推車的中國人心慌意亂著急讓路,真是越忙越出差,手推車卻忽然歪倒在路上。日軍司機感覺中國人不及時讓路,是對自己的挑戰,臉上露出一絲獰笑。司機跳下車,向汽車上一聲叫喊,車上的四個鬼子拿著槍,凶狠地跳下車,惡狠狠地圍過來,舉手就打推車的兩個中國人。
五個鬼子心毒手狠,凶神惡煞一樣,轉眼間就把中國人打得渾身是血,抱頭痛叫。中國人悲傷的慘叫聲,點燃了張鐵龍心中的怒火。他瞅見更多的中國人隻是在旁邊圍觀,敢怒不敢言,沒有一個敢上前,理直氣壯地製止鬼子的殘暴行為。張鐵龍臉上充滿了憤怒的神色,咬著嘴唇,急促地對周石頭說:“上,幹掉這五個鬼子!”
周石頭瞪著一對大眼睛,滿臉殺氣地向身旁的五名戰士一使眼色,戰士們頓時心領神會,悄悄向五個鬼子兵身後移動。張鐵龍神速地閃出人群,注意觀察附近的敵情。五個鬼子如狼似虎,正對中國人打得來勁時,沒想到死神已經向他們招手了。五名戰士分別來到一名鬼子的身後。看到周排長猛然一揮手,五名戰士用閃電般的速度,紛紛從衣袖裏抽出短刀,飛速地在鬼子的脖子上一劃。五名鬼子像麻袋一樣一個個倒下,鮮血從被切斷的頸動脈處噴出多高。在場看熱鬧的中國人瞅見出人命了,嚇得心驚肉跳,臉色煞白,一個個驚慌失措,跌跌撞撞地跳過一個個攤位,像沒頭的蒼蠅往外衝,拚命向旁邊的胡同裏跑去。
張鐵龍身輕如燕地鑽進了汽車駕駛室,輕車熟路啟動發動機,向周排長他們大聲喊道:“快點上汽車。”
周排長他們匆忙拾起日軍的步槍,輕鬆地爬上汽車的車廂。張鐵龍剛開動汽車,就看到有兩個鬼子從遠處跑來,一個鬼子急切地衝汽車擺手,示意趕快停車。另外一個鬼子舉起步槍,瞄準汽車就要開火。
張鐵龍手急眼快,嗖地從腰裏拔出手槍,從車裏向鬼子連打兩槍。兩個鬼子當場不叫了,都乖乖地栽倒在地上睡覺了。
張鐵龍開著大卡車就跑,趁街頭混亂,無人注意的機會,飛快地鑽進了僻靜的胡同裏,一路上拐彎抹角,躲避著鬼子的追擊。張鐵龍憑著熟悉的路線,小心地駕駛著汽車朝前邊跑。他腦子裏反複思考著下一步的行動,應該朝那裏去哪?有幾百號人哪?這吃飯、裝備、訓練可都需要錢啊?光是吃飯一項支出,一天就要一百多塊大洋。向誰去要錢呢?找政府,不可能?找老百姓,那也不能長久啊?他腦袋裏反複思索著,一口氣跑到李香車站附近的莊稼地,他才匆忙地停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