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沒有小時候的懵懂欣喜,也沒有知他納妾的憤恨苦悶,隻是下意識地靠近徐君逸。他輕拍我的手以示安慰,不慌不忙地與章元之寒暄:“巧了,在此處遇見章大人。”

表哥眼底閃過鄙夷,隻和我說話:“瓊華,如果有人逼迫於你,任他是誰,表哥必定替你做主。”

“我就是強迫於他,你待如何?”還未等我回話,徐君逸就做出流氓的樣子,捏住我的下巴,輕佻地靠我耳旁說話。

“你,你居然…”表哥一甩袖子,讓侍從將徐君逸圍住。

徐君逸還嫌不夠事大,從身後用手臂箍住我的腰,哪怕在元宵花市,也是過分至極的行為。

表哥氣急,自顧自地繼續替我說話:“他是金枝玉葉,怎容你玷汙。”

“章大人官拜從五品鴻臚寺少卿,掌大晉禮儀規製,”徐君逸沒有正眼看他,玩弄起我的耳垂,漫不經心地說道,“自然該清楚,不論見我還是見公主,都不該這麼站著。”

“徐相莫要欺人太甚,你不過…”表哥霎時漲紅了臉,作為章家嫡長子,卻被要求給一個太監行跪禮。

徐君逸將我的手握得更緊了,抬眸掃了一眼周遭的章府侍從,打斷道:“章大人不懂尊卑上下,你們也不懂嗎?”

徐相名聲響亮,這些人不過普通護院,懼怕他的威勢,隻一眼就嚇得四散。

章元之在徐君逸麵前像個小孩一般,毫無還手之力,眼睜睜看著他攜了我的手離開,不甘心地問道:“瓊華,你當真願意自甘墮落嗎?”

我本不願與章元之多做糾纏,聽了這話,停住腳步,看向痛心疾首的章元之,認真地說道:“徐相比你強千倍百倍,我與他兩廂情願,從來沒有玷汙墮落一說。”

回到馬車上,我摸出藏在縫隙裏的冬釀酒,小口啜飲著,“什麼強迫不強迫,幹嘛戲弄表哥。”

他沉默半晌,道:“那樣說章元之會更生氣。”

我一時語塞,放下酒瓶,拿頭去撞他的下巴。

“狸奴怎得不害羞,在外人麵前主動與我親近。”他按下我的頭,將我摟在懷裏。

我靠在他懷裏,小聲道:“小妍不喜旁人詆毀徐相。”

徐君逸低語道,“我不如小妍想得這般好,我也有私心、會嫉妒。”

回到別苑時已近寅時,桂嬤嬤不忍心喚我早起,一覺睡到了午時,清醒時,七哥已在門簾外等我。

“你昨晚去哪裏了?”

見我趴在床上不動,七哥言辭緩和了一些,掀開紅瑪瑙珠簾,將死魚一般的我從床上扒拉起來,“孤從宮裏帶了你喜愛的八珍羹,桂嬤嬤在灶上溫著,小妍起來用一些,再跟孤去一個地方。”

我看得出,他是為了昨日的一巴掌道歉,簡單用過午膳,換上宦官的服飾,跟著七哥離開別苑。

晉朝四品及以上官員犯事,未定罪前暫時羈押在督察院監,除不能擅自離開外,一應衣食住行有專人侍奉。

七哥帶我來這裏,見了北直隸布政使吳起昌。他穿著正二品文官的大紅色錦雞緋袍,向七哥下跪行禮。我記得此人,他曾萬般推諉,不願為薊鎮作戰的軍隊籌措糧餉。

“吳大人請起,孤此次前來,是想了解延誤軍糧一案。”

與戲台上臉譜化的奸臣不同,無論是死在徐君逸刀下的唐文濤還是眼前這位布政使,都生得一副好相貌,這位吳大人言談間還帶著讀書人的儒雅之態,麵對太子不卑不亢。

“稟殿下,一個月前,徐君逸派一隊人馬來府衙,張口便要六十車糧草。今年冬天不好過,百姓們還餓著肚子,哪有餘糧去填薊鎮的窟窿,”他緩了緩,麵帶隱忍之色,“未能從臣這裏得手,徐君逸直接找到萬宗良總督,硬生生搶走了三十車糧草,北直隸如今餓殍遍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