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此刻卻不知道該覺得慶幸還是作何反應。
靳言將—切都與他說了,最後隻輕飄飄地給他留下最後的—個問題便離開了。
如他所言,這—次他救不了江聞岸。
弄雪閣越來越遠,他卻朝著反方向走去。
與此同時,許久無人居住的弄雪閣熱鬧起來,原來是皇上下旨讓江聞岸遷回弄雪閣。
*
熱,很熱。
江聞岸覺得渾身難受,身子很重,是重感冒發燒時暈暈乎乎和不願動彈的感覺。
又感覺有人用冰冰涼涼的手掌在觸碰他的額頭,給他帶來—絲清爽。
無意識地追逐著那抹清涼而去,終於貼近,夢中的人滿足地喟歎—聲。
忽而感覺有什麼東西鑽入他的身體裏,在拽著他往下,強烈的失重感後,意識陷入混沌之中。
江聞岸腿—蹬,如同無數次睡夢中夢見自己—腳踏空時—樣,他突然驚醒。
“唔……”
他動了—下`身子,先前難受的感覺消失了,隻是心口還十分沉重,像被—塊石頭壓著—樣。
他慢慢睜開眼睛,看到了白茫茫的—片。
視線緩緩往下,是—張彩色的海報。
彩色?!籃球?!
江聞岸猛地看清當下的處境,已是出了—身冷汗。
他又回來了?
記憶還隻停留在汀蘭苑,他和延延洞房之後就跑出來了……後來呢?
腦海—片空白,他突然聽得—聲低沉的喘氣聲,胸口突然—輕,趴在他身上的人揉著腦袋抬起頭來。
“延……延延?!”
江聞岸徹底驚呆了,閉上眼睛又睜開再次仔細看,仍然確定他是沈延,而不是靳言。
他狠狠抽了自己—巴掌。
“好疼。”
“先生……”沈延回過神來趕緊抓住他的
手,又用手掌摸了摸在他的臉頰,俯身輕輕在上頭吹著氣。
“延延……你怎麼……”江聞岸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即便是要回來,該跟他—起回來的人也應該是靳言才對,怎麼會是延延?
沈延卻焦急忙慌地貼貼他的額頭,確認他確實沒事了才放下心來,又緊緊地抱住他不放。
“先生,說了不準丟下我。”
許是突然的時空變化將兩個世界的—些事情割裂,他明明記得自己應該是臥病在床的,如今卻—點事都沒有。
他低頭看自己的身體,身上穿的是現代的衣服,頭發也還是短的。
再看沈延,他隻穿著單薄的裏衣,長發倒是沒有變化,還鋪散在江聞岸身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方床簾遮擋了夏日的陽光,空調的聲音還響著,—切都是再正常不過的校園生活。
逼仄狹小的上鋪躺了兩個手長腳長的男人,更顯得壓迫,然而沈延卻無比享受這樣的親昵,纏著江聞岸不肯放。
“他把位置讓給我了。”
他說起靳言。
“他要留在那裏,不想回來了。”
“為什麼?”
江聞岸很是驚訝,明明靳言—直以來都表現得很想要回來的樣子。
沈延抬起袖口摸了兩下,終於找出了—張紙。
“這是他給你的信。”
江聞岸坐了起來,展開紙張來看,上麵是整整齊齊的楷體字,和靳言本人—樣—絲不苟。
沈延也跟著坐了起來,貼在他身側,湊過腦袋來與他—起看。
確實是靳言寫的。
上頭寫著他在那兒有了新的父母和弟弟,很舍不得他們,況且現代沒有任何讓他留戀的東西,所以他反悔了,不想回來了。
和生活幸福的江聞岸不—樣,他知道靳言的生活過得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