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顛簸不適,也不再像之前一樣身子僵僵地坐著、緊緊抓著扶手。他戴著口罩,恣意打量著周圍匆忙擁擠又形形色色的人群。

下午的集體遊戲有點費體力,待起飛沒多久,困意就襲了上來。

此刻舷窗外傍晚時的天空絢爛瑰麗,斜陽在餘殊眼中落下淺淺的影,鼻尖處有一束光斑亮著。

“困了?”

餘殊剛抬手,嗬欠還沒來得及打出來,林放就問道。

他將看向窗外的目光收了回來,“有點兒。”

前兩次出行,都是雙人一排的座位,這次一排卻有三個位置。餘殊靠窗坐在最裏邊,林放挨著他,過道處的座位上是寧原。

從節目錄製地點一出來,兩人開始聊工作上的事。新綜藝的簽約將許多時間安排都打亂了,隻好利用路途中的時間爭分奪秒。

餘殊一路都沒怎麼和林放說上話,那些財務、投資、市場方麵的術語,對他而言宛如天方夜譚。

林放打斷了寧原的彙報,幫餘殊把座椅調低了些,拿出毛毯替他蓋好。

他開玩笑道:“殿下可以就寢了。”

前兩個字被他壓得很輕很輕,幾乎隻有輕微的氣流聲。

餘殊躺著沒動,連眼睛也隻半睜著,隻抬了抬手道:“小憩,小憩。”

為了照顧到他休息,旁邊兩個人交談的聲音放得很小。餘殊聽力極好,對於這種微不可聞的聲音捕捉能力也十分強。隻是他每個字都聽得十分清晰,組合在一處,卻弄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明明閉著眼睛,餘殊眼前卻浮現出他初來乍到時的場景。

許多聽不懂的詞彙,蹩腳的口音和表達,不懂使用手機軟件,連自己放熱水都不會。

難怪林放從前不待見原主,後來卻對他越來越好。

轉變,隻是因為知道自己是前世的餘殊吧。

如果不是為了彌補過去的遺憾和承諾,林放喜歡他圖什麼呢?圖他需要人照顧、在工作上不能給他任何幫助嗎?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大,餘殊煩躁地動了下`身子,蓋著的毛毯往下掉了點。

談話聲戛然而止,他感覺到林放湊到了他身邊,準備替他重新將毛毯蓋好。

餘殊倏地睜開眼,將林放的手抓住了,皺著眉頭道:“吵……”

一旁寧原麵露尷尬,餘殊頓時感到歉意。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從昨晚開始就不對勁得很,心裏像是被個小蟲子時不時咬一口似的,不定時難受得發狠。

他皺著眉,不想再看林放清冷幹淨的眼睛,重新閉著眼睛躺好,將手放開。

他道:“罷了,隨意。”

指尖分離的一瞬間林放反握住他。

林放不緊不慢地又吩咐了幾句,接著是寧原起身離開的聲音。

待旁邊空無一人後,他才側過身子,兩隻手一上一下包裹住餘殊的,“越活越孩子氣了。”

餘殊嘴硬,“不願意伺候就拉倒。”

林放低低地笑了聲,沒責怪他方才的無禮,也沒追問他為何舉止反常,隻摸了摸餘殊的額頭,輕聲道:“睡吧。”

像是帶著某種特殊的力量,餘殊紛亂的心情一瞬間平複下來,隨著平穩的飛行旅程安然入睡。

兗城位於大陸中部,溫度比雲繞稍高一些。下了飛機,距離拍賣會開始還有四十分鍾,兩人在車上換了禮服。

隻是一個普通的社交場合,一切從簡,林放打了個領帶,就再沒別的修飾。

他隨身的行李帶得不多,倒是給餘殊準備了胸針與袖口。

穿戴完畢後,餘殊瞥了眼後視鏡裏自己亂糟糟的頭發。

他在飛機上睡得不大老實,這會兒頭發亂的很。他想辦法用水壓了下,那幾搓卻還是頑固地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