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麼?”
賀成淵沒有動。
顧曦抬手拍在賀成淵的胸膛上。
一下又一下,盡力地將他向遠推。
向著山腳安全的方向推遠。
胸口的傷口早就崩裂了,顧曦每次抬起胳膊時候都會感覺胸`前鑽心的疼,莫名連帶著胸腔裏麵的心髒也那樣疼。
“我不想再讓乾卿宗裏的人承受死亡的恐懼了,不想讓你繼續留在靈越峰當個隨時可能會爆炸的|炸|藥|,不想每天戰戰兢兢地過日子,不知道哪天就會被你一劍穿心。”
“賀成淵,你賴在這裏不走做什麼呢?”
“乾卿宗本來就不是你的家,當初我收留你是因為可憐你,路上看見一隻快死的狗我也會帶回家的,你懂嗎?”
“你現在明知道自己會害了我們所有人都還要賴在這裏不走,是打算把乾卿宗當冤大頭,繼續騙吃騙喝騙修煉功法麼?”
顧曦不知道他是怎麼了。
他從來沒想過要說出這樣的話,他隻是想讓賀成淵離開他,離開這裏。
可他根本控製不住心髒疼得快要窒息的自己。
他要去打開山腰護山大陣的陣眼。
陣法啟動時候的靈力波動很可能會驚動敵人,一旦被包圍了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太危險了。
他必須自己一個人過去。
他不想讓賀成淵跟他一起去送死,他想讓賀成淵能夠安穩快樂地生活。
“賀成淵,你快走吧。”
“離開靈越峰,去一個再也不會跟乾卿宗產生任何關聯的地方。”
“走得越遠越好,永遠也別回來。”
“靈越峰不歡迎你!”
這些話出口,喉嚨深處酸脹難忍。
接下去的話,竟是一句也再說不出來。
他好想賀成淵能狠狠地揍他,往死裏揍他,揍死他這個說話沒有輕重的混蛋王八蛋。
最好一劍給他刺個透心涼,讓他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
胸`前的傷口崩裂得嚴重,失血過多。
顧曦大腦眩暈,腿下一軟,向後跌坐在地上。
他的胸口火辣辣地疼,眼眶也火辣辣地疼,腦子裏亂得快要炸開,視野模糊的一片。
眼睛好像壞掉了,控製不住地往外流著什麼東西。
想閉眼,可是眼皮卻不聽話地睜大,好像想把眼前這抹影子牢牢地死死地映在腦海裏。
一瞬也不想錯開。
他看到賀成淵的身子突然變矮了很多,似乎是蹲了下來。
賀成淵這是打算狠狠地罵他了麼?
還是想把他狼狽滑稽的樣子看得更仔細些,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太好了,恨他吧,離他遠些吧。
這樣如果他死了,賀成淵就不會感到那麼傷心了吧?
“豆豆,你這麼努力地想把我趕走,是要做什麼呢?”
熟悉的清冷聲線低沉,帶著融入夜色的溫柔。
賀成淵伸手揉了一下顧曦的頭,很輕鬆,很自然,沒有任何隔閡芥蒂的。
顧曦感覺他的眼眶辣的像是在被火燒,心髒像針紮一樣刺痛。
……怎麼會,這樣
……明明他說的這麼過分
……明明他說的這麼傷人
……他剛剛甚至說賀成淵比不上一條狗
為什麼……
……為什麼賀成淵不跟他生氣
……為什麼賀成淵不罵他
……為什麼賀成淵一眼就能看穿他在虛張聲勢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是不能對我說的事情麼?”
淺色的眼眸裏帶著笑意,如墜星河月色。
臉頰被一雙冰涼的手捧住,修長的手指在布滿淚痕的肌膚上摩挲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