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落戶在這裏,也是一種榜樣,讓那些不願意落戶到北寒的支邊青年家屬們看見這群在這裏生活了好幾代的北寒人,興許會改變想法也不一定。
不過第一分場部目前主修場部辦公大樓和職工宿舍,且職工宿舍得優先複轉官兵以及技術職工,他們這些後編的職工,得往後排了,所以隻能在靠近第四大隊隊器具保管室的旁邊搭建馬架子做臨時住所。
搭馬架子非常簡單,四根大樹杆子對立分開交叉綁好,底部埋在土裏,頂上綁根橫木杆,牆可以用粘泥糊,也可以苫草搭。
通常來說都用苫草搭,因為這玩意兒遍地都是,搭起來方便,就是不大防野獸,想擋住野獸進門,就得在房子四周裝個鐵蒺藜,沒有就石頭堆砌,或者大木板搭上,再沒有,就用柳條編織也成。
這種馬架子,有人幫忙的話,一兩個小時就搭建好,所以百川村的人大部分都住在這簡陋馬架子裏。
“好呀,媽媽去哪,我就去哪。”經過兩個多月的相處,芝芝已經把餘秀當成自己的親媽媽,餘秀說啥她都不反對,隻是她下車吐了一通,胃裏不舒服,喉嚨火急火燎的渴得厲害,慘白著小臉在餘秀懷裏嚶嚶嚶的叫著要喝水。
陳冠軍臉色也不大好看,卻強撐著要給妹妹找水,邊走,邊說出自己的想法:“媽媽,我知道你一個人要養我們兩個孩子很困難,但是百川村是我們的家啊,我不想離開。”
餘秀摸摸他的頭:“我明白的,故土難離,誰都不想離開自己的家,媽媽並沒有讓你們兄妹離開百川村,再也不回去的意思。正如你所說,媽媽一個人養你們,總有顧不上你們的時候,第一分場離百川村太遠了,媽媽一個弱女子,哪能帶著你們兄妹來回跑,那多危險啊。”
陳冠軍腦海裏浮現出她被送去醫院的那一天,腿骨斷裂,露出的白骨血肉模糊的模樣,到嘴的話吞了回去,跟著她往場部大食堂裏走。
今天大興農場來了兩百多名支邊青年,在分放到各分場前,總場大食堂得準備一餐歡迎飯,因此食堂忙得熱火朝天。
餘秀在總場部沒有認識的人,隻能去食堂要熱水。
食堂做飯的都是幾個年紀較大的大老爺們兒,看她年紀不大,漂亮的像朵花兒似的,卻帶著倆孩子,還以為是哪個幹部的家屬,忙拿了個鐵飯盒,給她打了一點熱水出來。
餘秀連聲道謝,把水吹冷了遞到芝芝嘴邊,芝芝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半,另一半給自己哥哥,回頭看見食堂窗口裏的幾個叔叔伯伯正在炒菜,陣陣誘人的菜香從窗口飄出來,不由拉著餘秀的手,睜著一雙萌萌噠的眼睛,可憐巴巴的望著她說:“媽媽,我餓了。”
舟車勞頓大半天,別說芝芝餓了,就連餘秀、陳冠軍兩人都餓得前胸貼後背,餘秀就湊到窗口前喊:“大哥,我能買點飯菜嗎?多少錢票,我照價給。”
給她遞熱水的是個身形壯碩,嘴裏含著一根煙頭的四十來歲大漢,聞言上下打量她一眼說:“聽你個意思,你不是我們總場幹部的家屬啊?”
“不是。”餘秀搖頭,她就說剛才讓他們打熱水,怎麼那麼熱忱,原來是誤會了。
“不是就一邊去,開飯還早呢。”大漢翻她一個白眼,唰的一下重重關上打飯窗口,那態度,活像欠了他好幾百塊錢。
“你!”餘秀氣結,想理論一番,又知道自己理虧。
現在全國都已執行集體票據化,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睡,不管幹啥都要錢票,沒票就什麼也買著。
像大興農場裏的食堂,屬於國營單位,不對外營業,想吃食堂的飯菜,除了要有錢票,還得有戶口遷移到農場的糧食證明,而且今天總場部做得飯菜是給支邊青年們和總場職工吃的,餘秀這種還沒報道,戶籍糧食關係還沒遷移到分場部的,是買不到糧食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