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蘿還沒開口,應畫卻像是被按了什麼開關,仿佛剛剛才想通一樣,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幾乎在原地跳了起來:“你……你是越王殿下?”

……

再次見到季白,已經是三日後的將軍府。

季白,或者說雲知白,依舊是一身白衣,隻不過之前那身不知他從什麼地方弄到手的粗布麻衣此刻已經換成了一身潔淨而明朗的白色錦服,長發用瑩潤的玉冠束起。鬢若刀裁,眉如墨畫,分明幾日前還是一臉青澀的少年模樣,此刻僅僅換了身衣服,身上的貴氣便讓人不敢小瞧。

“纏枝牡丹翠葉熏爐一隻,青花底琉璃花樽一座,鑲雪龍骨燉品一箱,白色牡丹煙羅軟紗五匹,碧玉七寶玲瓏簪一支,金絲八寶攢珠簪一支,雙排紅珠花簪一支,南海珊瑚夜明珠一顆,玲瓏翡翠玉一塊……”

小廝一件一件地清點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將正廳內幾個花紋古樸厚重的木箱一點一點地往裏搬。自從三天前溫蘿獨自帶著應畫回了將軍府,雲知白就消失了蹤影,看今天的架勢,恐怕是以為她真的生了他的氣,準備了一堆禮物過來賠罪了。

實際上她隻不過是覺得,雲知白身為當今聖上第五子,貴為越王,既然身份已經暴露,實在是不再適合以門客的身份繼續住在小小的將軍府中。

“江小姐。”雲知白放下手中白煙嫋嫋的茶盅,轉頭看著她,臉上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羞赧,“在下並不是有意戲弄你,隻是我和江將軍交情甚篤,早就從他口中對你有所耳聞。這次無意間聽說你有意要廣招劍客,擔心你涉世太淺,受心懷不軌的奸人所騙,順便對你有幾分好奇……就做出了這種事情,實在抱歉。”

他依舊帶著兩人為數不多相處那幾日留下的慣性,並沒有自稱“本王”,而是十分親和地繼續一口一個“在下”和“小姐”,仿佛當她的侍衛當上了癮。

“殿下也是煞費苦心……”溫蘿望著他一身質地上好的白色錦衣,實在不懂嬌生慣養如他之前究竟是怎麼穿得下那麼硌手的粗布衣的。

雲知白還以為她是在說自己帶來的幾箱寶物,清俊臉上露出幾分真心的笑容,一雙眼睛定定地注視著她:“這些都是我連日在越王府庫中找出來的。我常年在外,府中雖然得了父皇不少賞賜,但能給女子使用的東西實在不多。這些……小姐可還喜歡?”

原本還沒覺得有什麼,聽雲知白這麼一說,溫蘿倒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幾分不易和少年的用心來,便微微露出一個笑:“殿下不必多禮,叫我婉情就好。”

聞言,雲知白眼中微光乍現,嘴角無意識地勾起:“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叫我殿下,叫我名字就好……婉情。”

叫名字?

雲知白?……知白?總覺得有些太過親密,溫蘿心裏微微蹙眉,隨即像是想到什麼,略帶狡黠道:“那我還是叫你季公子吧。”說罷,見雲知白臉色微微有些變了,趕忙補了句,“我不是在生悶氣,隻是覺得季公子更順口一點。”

也好,這世上隻有她一人可以叫他“季公子”。

聽了她的解釋,雲知白臉上神色柔和了些,又發現兩人之間有些冷場,連忙自爆來意:“我今天來府上並不是單純向婉情謝罪的,其實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雲知白臉上微微顯出幾分獨屬於少年的別扭與躊躇來,半晌,才鼓起勇氣朗聲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期冀:“明天……”

還沒等他說完,院子中突然傳來一陣騷亂。一陣沉穩有序的腳步聲越來越大,來人逐漸靠近。雲知白下意識閉上了嘴,向門口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