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不知道?”
勉強維持的淡漠麵具隨著這句話片片碎裂,殿中罡風倏地獵獵狂響,矮幾掀翻隨風碎裂,發出陣陣撕裂悶響。顧光霽麵上閃過一絲隱忍,一手按住長恨,一手將阿蘿退至身後,穩了穩即將失控的道心,艱難道:“我該知道什麼?”
困擾了他三年的答案隨著月綸滿含訝然的怒喝終於揭開,仿佛一柄鋒利的匕首,將他久未愈合的傷口再一次撕開鮮血淋漓的傷口。月綸道:“你當柏己是傻子麼?青焰魔岩怎麼可能是誰想用便用的?!它之所以能夠存於世間上萬年,隻因使用它的修士將要付出他此生都難以承受的代價。”
所謂的“代價”,顧光霽隻一瞬間便如福至心靈,心領神會。
……原來如此。竟然如此。
顧光霽破天荒地勾唇笑了,體內卻似被她溫柔卻殘忍地刀刀捅入最脆弱的心房。
她看似柔軟,骨子裏卻如此強硬。從未問及他的意見,便早已自作主張幫他選好了永不可回頭的路,扔下他一人獨行。
距離此刻近三十年前遙遠的歲月中,她玩笑般開口的問話,總是在他回應之前便悄然收歇。他本以為她是不在意,如今看來,是不敢。
信任與不信任本就是複雜的命題,同時作用在兩人之間,交織成如今的作弄命運。她相信他不忍心對她出手,卻不願相信他根本不在乎是否能坐在如今的位置上。
琥珀色的眸子微有些失焦,思緒翻湧,他不禁想,如果當年他再勇敢一點,搶在她打斷他之前便率先將那美好的答案說出口,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她是否還會如此自以為為他考量,卻實則親手將他推入無盡幽深的寒潭之中,寸寸冰封。
唇角笑意苦澀,顧光霽心中微哂,她竟然直到最後都不曾明了他真正的心意。
他想要的,向來隻有她,僅此而已。
顧光霽垂眸掩下眸中四起的赤色,半晌,雙指貼緊頸間寒意森森的長劍,微微向外推了推。執劍的傀儡身型微滯,見主人並未再次開口號令,便順著他的力道挪開了劍刃。
將一旁神情懨懨的玉胭兔捧在手中,顧光霽提劍起身,抬步向外行去。
方才呼吸之間,他麵若死灰,想必是頓悟了什麼令他肝膽盡碎之事,月綸便了然他定然被隱瞞了什麼重要的細節。事已至此,覆水難收,即使他心中再多的懊悔怨憤,也沒有理由再對他出手。
兩人擦肩而過之時,卻見顧光霽微微側過頭,目光平靜中帶著鄭重:“如若日後你門內出現一名頭戴抹額的少年,請代我善待他。”萬萬沒料到他會驟然說出這話,月綸眉頭緊皺,不明所以:“為什麼?”
稍默片刻,顧光霽重新向前走去。
一聲沉悶的巨響,厚重的殿門被他抬手推開,一道輕到不能更輕的歎息隨著殿外湧入的寒風鑽入月綸耳畔。
“這是她的心願。”
第68章 第三隻男主(一)
再次睜開雙眼時, 周身那陣鬱重昏沉的狀態盡數褪去,久違的輕鬆輕盈重新充盈全身,溫蘿隻覺得神清氣爽, 身輕如燕。
入目的是一片廣袤寬闊的海域,深藍發暗的水波蕩漾,如一張靛藍色的幕布蔓延向前, 閃爍著微弱的光澤在她麵前微微翻滾。
右手掌心之中傳來令人難以忽略的堅硬冰冷的觸♪感, 溫蘿垂眸一看,隻見她右手中此刻正鬆鬆地提著一把天青色的長傘,傘麵泛著金屬般冰冷的色澤,雕花精致秀氣, 一看便知並非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