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痛苦吧,這樣她便或許多少能夠體會幾分他心底的感受。
可望著溫蘿驟然失去血色的臉,心中方才冒芽的報複的筷感便再一次縮回了心底,一陣陌生酥|麻的酸澀感取而代之,瞬間席卷全身。
饒是心底不願承認,他也不得不麵對事實。除了鋆月姬以外,從未有人如她一般,對他如此好。
可若是脫去錢星那純善無害的麵具,露出他原本的嗜血殘忍、自私睚眥,她還會如此待他嗎?
這幾日來不願直麵的問題,在望見她無力跌坐在地、失魂落魄的模樣之時,再也無法克製地湧上他腦海之中,直塞得他太陽穴突突跳動,頭昏腦漲。
望著她如喪考妣的脆弱神情,南門星難耐地閉了閉眼,強自壓抑下心頭一片酸澀和瘋長的不願麵對的嫉妒。
他不喜歡她為了別人臉上露出這種惡心的表情,即使那人本就是他也不行。
這念頭一出,先前計劃好的惡作劇的惡意和隱秘的期冀便趁虛而入,交錯縱橫著將他心頭洶湧的複雜強行壓抑而下。
南門星重新張開眼,眸底湧動著興奮的暗芒。
他今天叫她來,並非隻是為了當著她的麵以南門星的身份飲下她救情郎唯一的解藥,讓她難堪絕望。
他的人生晦暗無光,誕生之初便定下了宿命,如蒼梧邊境寂寞的永夜;她卻始終純淨無暇,仿佛日光下剔透的琉璃,哪怕沾染上汙點也迅速被春雨洗淨滌蕩。
既然認清了他不願讓她離去的心意,那他便偏要打碎她的一切希望,死死纏繞著她拖著她一同墜入無邊絕望的苦海,讓他們一同在其中相看生厭卻又不得不執手共行,翻湧沉淪。
南門星猛地抬頭望向溫蘿身後不遠處眼觀鼻鼻觀心的赫煜,笑意森冷帶著殺意:“滾出去。”
被點名的人渾身一個激靈,瞬間就著垂著頭的姿勢迅速退出了大殿。
隨著沉重的殿門合攏發出的一聲巨大的悶響,富麗堂皇的殿中僅剩下兩人。
一人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神情卻並不似他身處位置那般居高臨下、睥睨眾生,反倒透出隱隱壓抑的報複和瘋狂。
一人跪坐在寬而長的玉階之下,麵上雖然血色盡失顯出幾分蒼白,可那雙看似柔弱,水霧氤氳的眸中卻蘊含著巨大的能量,直欲穿透空氣灼燒對方。
兩人遙遙對視了許久,南門星終於微微蜷了蜷手指,動了。
“你不是很喜歡那個叫錢星的散修嗎?”溫蘿心頭一跳,隻聽他帶著詭異的平靜笑意,淡淡道,
“如果我現在告訴你,那個帶你們一同前往魔族秘境的尋找紫玉聖芽的人是我,在秘境之中不顧生死帶你逃離玄武地界的人是我,舍身陪你墜下蒼冥深淵的人是我,初遇之時將你從赫煜手中救下的人同樣是我,甚至赫煜都是我有意安排在那裏的。
所謂的錢星就是我,南門星和錢星本就是同一人,就連這平庸無趣的名字也隻是薑佩問我時隨口起的,你作何感想?”
頓了頓,因火毒失效而重新變得紅潤如血的唇微微一勾,仿佛嗜血的妖魅,“你一直以來,喜歡的就是我這樣的人,開心麼?”
溫蘿來不及反應,瞪大眼睛呆坐原地。
南門星竟然自爆了?!
他苦苦維持了這麼久的大小號,竟然不等她找到機會拆穿,便如此隨意地在她麵前說出了真相。
如今這劇情走向,簡直像是脫韁的野馬一般四下狂奔,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