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虛偽的笑意再一次纏繞上了他滿含戾氣的聲音:“是誰給你的膽子,竟然敢來這裏找我?是不是這些日子太過安逸了些,你想來找些刺激呀?”
“王、王上恕罪!”
毫不猶豫地,門口那人撲通一聲幹脆堅決地跪下,濃濃霧氣根本讓他望不見任何不該看的東西,卻依舊隨著南門星帶笑的冷嘲跪地求饒,卻也並未忘記來時的使命:“罕仕來犯,赫統領已去殿前應戰,遣屬下來此尋王上……屬下這就自己領罰!”
自南門星身側與右臂之間的空隙,溫蘿隻覺森寒劍芒穿透了層層柔和溫暖的水霧,心下一驚。
那人竟毫不猶豫地拔劍刺向了自己的雙眼。
溫蘿下意識抬眸,從她的角度隻能看到南門星溼潤墨發之下瑩白微尖的下頜。
看起來如此昳麗甚至柔弱的少年,竟會積累如此威儀,讓一個幾乎毫無錯處的人如此毫不猶豫地下手自殘。
而他此刻竟也沒有辦法阻止的意思,唇角掛著饒有興味的笑意,幽邃眸子一錯不錯地盯著那人手中的動作,仿佛眼前即將上演的不是什麼血灑當場的血腥場麵,而是唯美優雅的舞台劇。
上一秒他還如純情溫良的少年郎一般與她交談,這一秒卻又毫無滯澀地搖身一變,重新披上了殘忍嗜血的沉鬱外衣,仿佛先前的一切都隻是水鬼編織的幻夢一場。
溫蘿心中微沉。
她本以為他這些日子的轉變多少能夠體現出他本人歪曲三觀逐步趨正的態勢,卻沒想到,似乎他這一麵僅僅能夠在她一人麵前顯露。
那如果她要救人,他又會如何選擇呢?
思及此,水花聲輕響,溫蘿微微抬手,攥住了他垂於身側濕透沉重的袖擺,輕輕拽了拽。
臉邊緊貼的堅硬胸膛微微一僵,電光火石之間,劍刃幾乎已要觸到那人顫唞的眼球,溫蘿不忍地闔目。
或許,她僅僅該將任務的使命按部就班地做好,根本不必再多管閑事,節外生枝。
南門星本性如何與她又有何幹?
無論他是什麼樣的人,她總歸是能夠找到最合適的方式攻略他的。
卻沒想到,下一秒,他左手微微一動,自池水中緩緩抬起。
指尖懸垂的水珠仿佛凝滯在了空中,隨著他輕彈的指尖激射而出。
隻聽細微到幾不可聞的“叮”一聲,門邊那人隻覺得握劍的虎口一麻,長劍不可抑製地脫手墜落在地。
求生的本能令他下意識側頭避過殘存的劍風,隨著一聲轟響,身後牆壁劃破一道深刻的長痕細碎金粉自其中窸窣而落。
望著地上那一抹即將幹涸的水痕,他靈光乍現,慌忙跪地謝恩:“多謝王上,多謝王上!”
“膽子不小,運氣倒是不錯,今天湊巧我心情還算好,你這雙眼睛暫且自己留著吧。”難掩的輕快蓋過了方才森寒的殺意,“還不出去?”
他話音剛落,門外那道紅色身影便化作了一道赤紅的流光,轉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離開之前,他還不忘好生將殿門重新拉了回去,緊緊合攏,仿佛生怕其中猛地竄出什麼食人巨獸,改了主意要將他扒皮抽筋,吞噬入腹。
南門星變臉的技術似乎比起先前更加爐火純青了幾分,隨著閉門的沉響,他便稍稍退後了幾步,垂下眸子瞧著她,以及她還未離開他袖擺的瑩白指尖。
眸中毫無先前要人親手剜下自己雙眼的狠戾殘酷,隻餘一片墨色沉沉中零星的光亮,眼角眉梢都帶上一絲難以自抑的喜意。
“阿芊,等我回來,我有話想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