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台主殿走。
偏殿與主殿之間距離頗遠, 平日裏有南門星指尖可以撕裂空間的黑霧相助,讓她並未有明顯體會,如今在飛雪漫天之中前行,溫蘿才知曉此路的長遠, 心下不由得微微一歎。
原來自她被他“強行”帶回封王台之後,沒有一天他沒有花心思照顧著她。
思緒翻飛間, 兩人不知不覺已行至殿門前。
手下純金雕琢而成的曼陀羅花紋繁複古樸, 傳來凹凸不平的堅硬冰冷觸♪感。溫蘿深吸一口氣, 手上微微用力。
隨著一聲沉悶厚重的輕響, 殿內景象便映入了眼簾。
大殿淒冷, 向來燈火盈盈的空間此刻竟並未燃燈,僅有四角之中佇立的鏤空鶴形暖爐散發著幽幽的暖橙色光暈。
光線如墨跡肆意潑灑,在殿中各處純金打製的擺飾上投下一片淺淺的朦朧, 漸漸消弭於大殿盡頭高高的王座之上。
南門星卻並未坐在其中。
溫蘿心下一驚, 此刻這大殿與平日裏極盡奢靡竭力展現出豔俗的模樣截然不同,反而像是四下無人寂靜無聲的陰暗角落。
心中似有所感, 她試探性地向王座之下攏拱的玉階之後轉去, 果然發現了一道蜷縮著的黑色剪影。
空氣中彌漫著他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剪影的胸口微微起伏著,好似十分難耐。
一陣窸窣的衣料摩攃聲響起, 似乎是他感受到了她的靠近,自埋首於抱膝的雙臂之間的姿勢抬起了頭來,墨發如瀑在微弱的亮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
南門星聲音低而微啞:“……阿芊?”
在距離他兩步之處停下,溫蘿靜了靜,半晌道:“是我。”
輕笑了一下,南門星動了動,輕微抬頭靠在腦後冰冷的玉階之上。透過昏黃的爐光,依稀能見到他微微上揚的唇角,似是在嘲諷:“沒想到,赫煜竟然真的能把你叫來,若是先前頭腦一熱與他打賭,如今可就是我輸了呀。”
聽起來像是埋怨,可語氣輕緩卻又似是旖旎。
南門星看起來並沒有起身的打算,溫蘿在原地靜立了片刻。
一片晦暗的光線之間,在她的角度,隻能望見他濃密的發頂與俊俏高挺的鼻梁。
他臉型並不似平常男子那般方正,反而帶著幾分女子的柔和,此刻眼瞼低垂,麵色蒼白,看起來格外惹人憐愛。
溫蘿幹脆就地盤膝而坐,與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淡淡道:“你為何滅去了燭火?”
發絲與錦衣摩挲的“沙沙”聲響起,南門星似是側過了頭,目光落在她在黑暗之中顯得格外瀲灩的雙眸上,唇角依舊是上翹的,卻並未回答,語氣沉鬱中帶著隱秘的試探:“為什麼要來,阿芊,你不是最恨我了麼?”
這話欲揚先抑,含著隱隱的逼迫與期冀。
溫蘿卻不打算跟著他的節奏繼續順下去,反倒是微微傾身向他靠近了幾寸,感受到他驟然淩亂了幾分的呼吸,垂眸道:“伸手給我,讓我看看你的傷。”
“不必了。”
微微向後靠了靠,他一手隨意搭在膝上,微微仰起頭側了回去。
眼皮微沉,陰鬱的目光虛虛地落在不遠處鏤空的金雕壁燈上,語氣帶上了幾分笑意,“我身上有一半的魔族血統,從不用醫治。任何傷出現在我身上,隻需要等上幾天便會自動痊愈……阿芊,是不是很方便,很省事?”
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目光在他微勾的唇角以及不打眼底的笑意上打了個轉,溫蘿沉眉重新坐了回去:“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