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著這一陣無法控製的生理反應微微偏過了頭,目光落在他死死箍在她腕間青筋畢露的手上,她飛速地調整了一下,失焦地發著呆。
淚珠滴落在手背,直欲將他灼傷穿透,南門星蹙眉,勉強壓抑胸口不詳的燥鬱,放柔聲音略帶幾分慌亂道:“哭什麼,是太痛了麼?”
“不是……”
尾音打著顫,溫蘿姿勢未變,“我不痛,我好像感覺不到了……我哭了嗎?為什麼我臉上也沒有感受到淚水……阿星,我好害怕……”
下意識手上用力將她拽進懷中抱緊,另一手輕柔抹去她不斷滑落的淚珠。
南門星隻覺得心口像是被人打了一記重拳,陣陣鈍痛發緊,嗓音不自覺因驟然起伏的心緒而幹澀微啞:“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阿芊。”
雖然不知曉她身上究竟出了什麼變故,可她狀態不佳卻是十分顯然的事實。
南門星當機立斷將她打橫抱起,穿過瞬間便嫋嫋升騰在身側的黑色霧氣,一步跨入回到她房中將她小心地安放在床上,執起她受傷的手心親自替她處理傷口。
淚水無聲無息地止住了,溫蘿靜靜躺在床上,視線虛虛地落在頭頂層層疊疊繁複的床幔上,乖順得反常,仿佛經受了什麼巨大的打擊再也無法維係一般失魂落魄。
南門星並未忽略她流淚前那句“感覺不到”,強行壓抑著心口濃鬱的疑雲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她說著話。
直到她血流不止的手心被他仔細地塗好了傷藥纏上一圈圈的紗布,他才壓抑了心頭紛亂,緩聲道:“阿芊,究竟發生什麼了,告訴我好麼?”
溫蘿靜靜地平躺在原處,聞言並未顯出什麼劇烈的情緒波動,隻是淡淡重複:“我感覺不到了。”
感覺不到?
她明明是怕痛嬌氣的人,方才卻直直將手心插入一片碎裂的瓷器之中,將自己折騰得鮮血淋漓卻連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一個可怕的猜想浮現出水麵,南門星靜了靜,啞然求證:“這是什麼意思?”
溫蘿語氣平靜:“就是字麵意思。”
周身血液仿佛凝滯了,寒意蔓延上指尖如冰。
他發現自己接受這荒謬猜想的速度遠比他想象中還要快,或許是由於,早在一個月前,他便已經發現了端倪。
她略顯空洞失焦的眼神、驟然變得不愛動彈的習慣、時常行動間那片刻的遲疑……
如今仿佛有一根冰冷尖銳的線將這一切串聯在一處,首尾如一根鋒利的針直直刺入他心頭,僅需稍稍思索一番,他便了然她失去的恐怕不僅僅是痛覺。
目光落在她瀲灩的雙眸上,南門星難耐地閉了閉眼,身側垂下的手早已下意識緊握成拳。
一想到她或許已經沉溺於這種無邊黑暗與恐懼之中上月,他分明在她身邊卻一無所知,隻放任她獨自一人被孤寂與恐慌吞噬淹沒,他就幾乎承受不住渾身躁動的尖銳刺痛,仿佛墜入惡鬼成群的深淵,被活生生啃噬血肉,卻又不斷愈合迎接著下一次撕心裂肺的痛楚。
她該有多怕……
卻竟然隱瞞著他,甚至強裝成一切都未發生一般,與他巧笑玩鬧。
靜默良久,強行壓抑住牙關的輕顫,南門星道:“阿芊,告訴我實話,那株紫玉聖芽究竟在哪?”
她在他身邊不僅並未受到任何傷害,相反,他還幾乎要將五洲一切美好的事物全都拱手獻給她,這一身病痛不可能是這段時間莫名染上的。
隻有唯一一種可能。
眸底殺意迸射如芒,呼吸都因盛怒而微微震顫。
薑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