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他定會負荊請罪,誠懇向木白道歉謝罪。
想必,就憑木白連龍鱗都舍得拔下贈予他,想必區區一碗龍血他也並不會吝嗇吧?
眼見著莊欒麵上掙紮之色漸漸被執拗的偏執替代,溫蘿跟著他翻身下床,一路飄回柏己門前。
她眼睜睜望著他麵色凝重地自儲物袋中取出一捆泛著詭譎墨色暗芒的長繩,在原地僵立片刻,終是下定決心一般抿唇,決然推門。
滿室的月色之下,玄衣青年正無知無覺地闔目躺在床上沉睡,聽見細微的動靜似乎微微警覺地蹙了蹙眉。
或許是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下一瞬他便放鬆地重新舒展了俊朗的眉眼,長睫輕顫,掃過眼下一片冷白的肌膚,拓下一片淺淺的陰翳。
已經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溫蘿輕輕地閉上眼,不忍再看。
縛魔索生效時猛然爆發出的暗芒幾乎遮蔽了夜色下僅餘的光亮,莊欒手心微微顫唞著將那片對方親手送給他的龍鱗握在手中。
心中慚愧與癲狂交織,幾乎撕碎他引以為傲的正直與理智。
那隻握緊龍鱗的手已因用力而泛起淡淡的青白之色,在柏己身體上方懸浮半晌,最終向著他的下腹狠狠刺下。
自從知曉柏己原型乃是上古龍族血脈之後,莊欒便明白尋常刀劍根本不能傷他分毫,想要刺穿他的身體取血,他不得不使用這枚象征著兩人之間知己情誼的龍鱗。
心下煎熬,可事已至此,他再無退路,隻好對準了他自認為不會令柏己致命的部位刺入。
好巧不巧的,這一枚龍鱗不偏不倚地,正正刺中了它原本應當安穩存在的地方。
勉強愈合的傷處隨著莊欒的動作瞬間再一次撕裂,劇烈的痛楚直將柏己自不正常的深重沉眠之中硬生生拖拽而出。
他呼吸淩亂地猛然睜眼,入目的是莊欒那張因震驚愧疚而近乎扭曲的臉。
腹部傷處有鮮血汩汩流出,可兩人卻都沒能動作。
莊欒並未以法器接住這份因罪惡而換取的來之不易的魔血,柏己也沒能伸手按住不斷向外滲出殷紅鮮血的傷口。
眉頭緊皺,柏己垂眸看向莊欒還未來得及收回的那隻手。
玄黑的龍鱗,殷紅的血漬,白皙的膚色,極致的對比,令他腦中不禁眩暈了幾分。
雙手被縛魔索牢牢束縛著,但凡有意提氣周身便如萬蟻啃噬血肉一般痛楚,唇畔隱隱嚐出甜腥的血氣,是他不自覺已將薄唇咬得鮮血淋漓。
他卻並未動怒,隻垂眸看向不知何時跌坐原處的莊欒,聲音幹澀微啞:“為什麼?”
下意識收回手,可迎著柏己冰冷的目光,莊欒隻覺得執著那片龍鱗的右臂沉沉,幾乎提不起力氣來。
隨著他手下迅速抽回的動作,不可避免地在柏己下腹那深可見骨的傷處上拖拽,竟生生在其上橫切出一道巨大的裂口。
隨著柏己一聲難耐的悶哼,鮮血瞬間如決堤的洪流一般向外奔湧而出,順著他質感極好的龍鱗玄衣向下如溪流分支般蜿蜒,眨眼間便將床畔染紅了一片,積起暗紅色的水窪。
他腹部的傷口竟然是這樣來的!
溫蘿呆滯在原處,卻見莊欒仿佛被他這烏龍的動作刺激得跳了起來,重新找回了神誌。
他一邊不住地道歉,一邊自儲物袋之中掏出準備好的法器,狠狠朝著血流如注的傷口上按下,不多時便積了滿滿的魔血,隨著他手臂無意識的戰栗蕩漾出色澤瑰靡的漣漪。
柏己並未反抗,似乎是被縛魔索折磨和摯友背叛的雙重痛楚折磨得失去了掙紮的興致,一言不發地任由莊欒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