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寒涼、孑然獨立的孤寂旅人。
罕仕理了理衣擺,目光自早已望不見身影的幽藍雪幕之上挪開, 轉身向殿內行去。身後卻驟然掀起一道不算猛烈的罡風,間或攜雜著若有似無的幽然曇花香氣, 無聲無息地籠罩了整片風高雪急的空間。
眉頭下意識緊皺, 罕仕若有所感的抿唇, 下一瞬, 便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和著狂暴的風雪一同撕裂空氣, 清晰地傳入耳廓。
“帶我去見柏己。”這聲音仿若暗夜之中探出的幽冥惡鬼,無端在這蕭瑟寒風中顯出幾分莫測的陰鷙。
罕仕木著臉回身望去。
南門星不知何時正站在他身側一丈處。
華貴精致的錦緞羅衣在風雪中浮動,飛揚的衣擺在虛空之中掠過一道縹緲詭譎的弧度, 在月色的映襯下, 在一片清冷雪地之上拖拽出一道瘦長的陰翳,猶若怪談話本之中夜行的噬人惡鬼, 湧動著難以言明的危險與莫測, 風雨欲來。
與他沉鬱幽邃如惡鬼索魂般危險的語氣相比, 南門星的麵色蒼白得過分,向來瑰靡殊麗的麵容之上, 隱約泛著一抹大病未愈的羸弱慘色。
心下已有預感南門星此番是為何而來,罕仕冷哼一聲並未作答,邊向殿內緩步邁去,邊漠然瞥過去一道視線。
濃稠的陰雲在天幕無聲地翻湧著,不著痕跡地遮蔽皎皎孤月,在地麵上拓下一片濃重的陰影。
風雨欲來。
南門星半邊臉隱沒在黑暗之中,清輝月色映襯之下的那張過分精致近乎陰柔的臉上,那雙向來色澤殷紅如血的唇畔泛著病氣的慘白,可順著他挺立的鼻梁向上看去,卻能望見那雙狹長微微上揚眼眸之中,深深蘊著一如既往的沉鬱陰戾,似是一道洶湧可怖的旋渦,間或卷積吸入幾分猩紅的色澤。
掃過他滿眼爬滿的如蛛絲般的駭人血絲,罕仕略有些別扭地擰眉,腳步一停,語氣雖不善,卻仍是答了他先前沒頭沒腦的要求。
“主上不在,你見不著。”
“不在?”
南門星薄唇微動,緩緩重複,語氣是一如既往的繾綣曖昧,仿佛自唇齒間如山澗般汩汩流淌出的春/情,唇畔更是下意識掛上了一抹浸著甜意的昳麗弧度,眸底卻似冰封千裏般冷然沉諳。
下一瞬,他便驟然抬手撕裂空氣,眨眼間便抬步跨入猙獰湧動的墨色霧氣之中,瞬息欺近罕仕身側,慘白得幾乎沒有血色的五指再一次狠狠扣住他喉間,指節毫不猶豫地收緊。
他慢條斯理地輕笑一聲,語氣似情人呢喃般柔和繾綣,吐出的字眼卻散發著濃鬱得化不開的甜腥血氣。
“不在也好。這樣一來,待會若是我一個不小心錯手殺了你,他可沒本事來攔我呀。”
隨著他落地的尾音,磅礴的威壓與浩瀚靈力驟然自他修長白皙的指腹暴湧而出,以摧枯拉朽之勢直欲穿透他掌心這一層溫熱的皮膚,如綿針般狠狠灌入罕仕喉間。
南門星如今早已是大乘巔峰的境界,而罕仕卻堪堪大乘後期,這裹挾著滔天盛怒與怨恨的全力一擊,本應將他當場中傷乃至斃命於此,然而,那淩厲無匹的攻勢此刻卻無端顯出了幾分疲態衰頹與色厲內荏之勢。
罕仕輕咳一聲,拂袖震開南門星扣在他咽喉處的手,旋身飛退數步,撫了撫頸間已印上一片觸目驚心血紅陰狠的皮膚,他不甚在意地嗤了下,明知故問。
“曦合石你用過了?”
聞言,南門星咬了咬牙,微微收斂了神色,抿唇沉眉抬手收了攻勢,辨不清神色地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