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光潔的額心抵上了他微涼如冷玉般的前額。
隨著他俯首欺近的動作,墨色錦緞般隨意披散於肩頭的長發不聽話地垂落,滑膩的觸♪感若有似無地掃過她流暢的臉廓,蒼梧冷雪蒼木的凜冽氣息霎時如一張細密的網般,鋪天蓋地地將她輕柔卻強勢地盡數包裹。
“你不簡單,我早便該知道。可是,不論你究竟是什麼人,我此生唯一所愛依舊是你,也隻會是你。”
低沉聲線在一片沁人心脾的冷冽清香之中無聲地逸散,和著滿室暖融的燭光,交織成一張旖旎低柔的曖昧畫卷,似一根輕盈的彎鉤,順著耳廓一路無可反抗地鑽入她心頭。
溫蘿猛然睜開眼,不自覺抬眸對上他一錯不錯凝視著她的雙眸。
那一瞬的光華,似是比世間最為耀目璀璨的光芒還要攝人心魄,他低垂的眼睫之間似是蘊著萬千心事,獨屬於上位者的霸道與情人間溫柔的繾綣朦朧地交錯著,絢目得幾乎能夠溺斃一切。
“我隻想聽真話。”
專注地望了她許久,柏己緩聲開口,唇畔弧度不似曾經所見那般輕佻邪肆,反而帶著幾分鄭重的意味,“所以,你現在可以不作回答。”
溫蘿微微一怔:“你……”
腦後的發絲被他輕柔地撫了撫,近在咫尺的英俊男人彎唇一笑,雖是滿麵病容倦怠之色,飛揚的眉眼卻依舊顯出幾分她熟悉的張揚桀驁,一時間竟令人移不開視線。
“千年我尚且等得起,又何懼下一個千年?更何況,隻要你在我身側,便已足夠。”
頓了頓,柏己緩緩撤身後退,燭光順著兩人之間難舍難分的間隙肆無忌憚地傾落,在兩人身前交纏的發絲之上投下一層溫潤的光澤。
他驀地似笑非笑地抬了抬眉梢,意有所指道:“你該不會真的要讓我再等一千年吧?”
自然不會。溫蘿眼睫輕顫。
擊敗銘淵這一條主線任務雖然並不容易完成,可再怎麼說,也用不了上千年的歲月。
而完成任務之後,她的意識便會被自動抽離回到虛空邊境,此生與柏己再無相見之日。甚至於,整片五洲大陸,不論是名震一方的大家名士,亦或是隨處可見的花鳥蟲魚,於她而言,都不過是一串冰冷的數據和虛幻的世界罷了。
不過,以她與柏己曾經交往接觸的種種之中潛移默化的了解來看,她自然明白,柏己此話並非當真詢問她需要沉澱多久才願將真相盡數告知於他。
他不過是不想她因此時堪稱任性的緘默,而生出什麼壓力與自責,從而心下鬱鬱、不得開心顏。
他向來都是如此的模樣,以最輕佻的玩笑般的方式,做著最為細膩體貼之事,曆盡千帆之後沉澱為一片平和沉寂的汪洋,無聲地包容著她一切的心緒與猶疑。
哪怕是被醋意與慍怒焚盡了大半理智的如今,卻也依舊並未當真在她難以開口給予他真正想要的答案時,帶給她半點強迫與不適。
正如他曾經一次又一次假意輕浮地靠近,實質上隻是將心下最真實的冷漠與平淡恰到好處地掩藏,又似是他先後三次不惜舍棄一切也要為她保駕護航的決然,也曾一次又一次地掩於他看似不著調的調侃與邪肆不羈之中。
然而,不論她此刻心下如何震動,這些不能與書中人物相談的真相和秘聞,她卻依舊沒有立場與他細說。
良久,溫蘿輕歎一口氣,斂眸正色道:“多謝。”
柏己指尖輕點額角,好整以暇地望著她,見她滿麵鄭重的神色卻輕笑了下:“別急著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