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入雲層遮掩不住的月輝,清冷的色澤在他本便蒼白的麵容之上肆意鋪陳開來,更襯得那張精致得過分的容顏顯出幾分精怪般攝人心魄的妖冶之意。
然而他此刻的神色卻恰到好處地中和了那幾分極具攻擊性的魅色,比起尋常男子而言格外纖長的睫羽懨懨地耷拉著,似是心情不佳的少年郎向心上人撒嬌一般,令人無端生起幾分不忍與憐惜。
男色惑人。
溫蘿也不禁消弭了幾分因半夜被攪了清淨的不悅,放緩了聲音道:“怎麼了?”
“平日裏,每日晚間我都是抱著阿芊一同入眠的。”
頗有幾分委屈地開口,南門星抬了抬眸,向來令人望而生畏的沉鬱眸底,此刻卻盡是一眼能夠望見盡頭的情緒,“白日裏忘記同你說,沒有你的夜晚,我一人孤枕難眠——所以我才來尋你呀。”
溫蘿:“?”
這真的不是他現編出來的借口麼?
不過,既然木已成舟,人已經在她房中好端端地待著,她倒不如順水推舟,將這送上門的機會牢牢把握住,好好試探一下南門星究竟是否是她心下當真心悅的那一人。
想通這一層,溫蘿清了清嗓子,麵上掛起獨屬於薑芊的那抹“柔弱又堅強”“嬌柔又富有力量”的笑容,好整以暇地在案旁落座,隨手點出一道靈力,燃起剛吹熄不久的燭火。
“那不如我們坐下聊聊天?”
微微一怔,隨即便極為自然地在她身側扶手之上輕倚落座,一手行雲流水般毫無滯澀地繞過她肩頭,似是沒有骨頭一般不輕不重地靠在她身上,南門星乖順地開口:“好呀,阿芊想聊些什麼?”
溫蘿凝神感受著肩頭微涼的指尖肆意遊走的觸♪感,略有些狐疑地蹙眉。
似乎……她並沒有因南門星此刻過分親昵的動作而產生什麼心緒上的波動,而生理上的諸如心跳加速、呼吸變快雲雲,也並未有什麼明顯的體現。
不過,這倒也並不能算作十足的證據,畢竟,正如南門星所說,這近月來他們二人每晚相擁而眠,比起摟腰牽手這類親近,顯然已經習慣了更高一層次的親密。
整日左右手互相碰,不會心動似乎也是理所應當之事。
思忖片刻,溫蘿道:“不如就聊一聊,我們曾經的事吧。”
曾經的事?
南門星麵色微滯,一時間竟是下意識收斂了唇畔笑意。
他們之間的過往,顯然稱不上美好。
不論是他滿心算計與欺瞞的開端,還是他自我拉扯折磨之時與她之間的逼迫和試探,亦或是她身體日益衰微之後他們相愛卻不得相守的結局。
實際上,這些過往曾幾乎算得上他縈繞近千年來的夢魘,不願提及回想,卻又如影隨形,日複一日地碾磨著他緊繃的神經。
“我思前想後,似乎你從未與我說及過,當年的你究竟是什麼時候、又是如何愛上我的?”
溫蘿笑意盈盈地仰起臉,“你起初應當隻是想要我替你解毒吧?說實話,每每回想起這些過往,我都覺得不可思議——究竟是什麼能夠讓你轉變了態度,轉而像如今這般愛我呢?”
問出這個問題,是溫蘿經過仔細思量之後得出的最佳結論。
在她無法準確判斷此刻的心動與否,究竟來自於習慣亦或是平靜之時,似乎反過來從這四位男配的角度入手更為妥帖。
雖然她在無數任務世界之中扮演過無數性情身份的女子,也曾為無數段感情出生入死書寫劇情,可到底真正的溫蘿卻從未為任何一人動心亦或是相戀。
但盡管如此,她卻依舊明白,愛情向來應當是雙向奔赴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