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等待還未抵達的奚景舟麼?
向來清寒似是世間萬千塵俗都融不進眼底的眸光,在觸及她茫然困惑的神色之時驟然如春雪消融般蕩漾出一片極清淺卻極為柔和的漣漪,顧光霽淡淡垂眸,似是當真在思索著什麼一般,半晌才薄唇輕啟:“阿蘿已有幾日並未活動,我帶它來此處透氣。”
溫蘿:???
阿蘿?
似乎自從顧光霽先前單方麵撕毀了他們之間的“三日之約”,她便再也未能見到阿蘿的影子。她甚至懷疑,阿蘿此刻正被他妥帖地安置在梅兆閣,壓根並未隨他一同在外奔波。
畢竟,阿蘿身為玉胭兔乃是活物,尋常儲物袋是無法為它提供安歇之處的。
視線不由得狐疑地向他身後掃去,顧光霽的動作卻比她更快,流雲般飄逸的衣袂翻飛,他足尖輕點,便不著痕跡地錯了錯身,恰到好處地遮住了她探究的視線。
溫蘿:“……”
所以,她應當並未猜錯。顧光霽此刻絕壁並非帶著阿蘿出來活動放風,不過是隨口找了個借口以掩飾他前來偷聽親近的行徑罷了。
不過,橫豎她已經暗中向秦靈傳遞了她心下打算的訊息,顧光霽此刻是否出現在此,於她而言不過是無傷大雅的插曲而已。
隻要除了他之外,其餘三人並未追隨著他的異動一同趕至此處,此刻在場的三人身為顧光霽支線之中的老熟人,一同敘敘舊也並非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團子卻冷不丁開口:“主人,都這麼久了,你為什麼心裏還存在著這種美好卻不切實際的幻想呢?難道你還不了解這幾位男主的性子麼?得誇張難聽些,簡直像是小強一般,隻要明麵上出現了一個人,那麼在你看不見的角落,一定早已有無數人在暗中等待著你了!你等著看吧,要我猜,根本不需要多久,你就可以迎來下一位‘訪客’。”
溫蘿不自覺心頭一跳,視線自顧光霽身前不染白衣向後若有似無地望去。
下一瞬,她便隻覺得心肌梗塞,險些一口氣沒上來暈厥在原地。
一道頎長的玄色身影正遙遙斜倚在參天古樹巨大擎蓋拓下的陰翳之中,姿態閑適散漫,冷白的指尖一下又一下緩慢地摩挲著掌心玄鐵扇柄之上的雕花,早已不知向這邊望了多久。
溫蘿:瞳-孔-地-震。
柏己是什麼時候來的?!她向秦靈暗示繆馨兒身份的言論和動作,他到底聽了看了多少?!
不過,想來也是,她利用柏己的名頭將秦靈自正廳之中帶出,並且順理成章地躲開了一場一觸即發的修羅場,以柏己的性子,雖不至於當麵拆穿她的把戲,卻也絕非能夠安心乖乖受她利用的類型。
她視線凝固隻是一瞬,自始至終便不動聲色地仔仔細細觀察著她的顧光霽卻在下一瞬便似有所感地沉了眉,順著她目光投射的方向望了過去。
氣氛無端在這一刻更加凝滯了幾分,就連揮灑而下的暖融日光,都無法融化半分空氣中蔓延的詭譎氣息。
似是察覺到自己已在一瞬間成為了空間之中備受矚目的焦點,柏己卻也並未試圖遮掩逃避,幹脆微一用力,長腿交疊緩步而來,日光與樹影在他英挺的麵容之上切割出一道涇渭分明的界線,落入他暗紅近墨的瞳眸之中,更顯出幾分令人心驚肉跳的冷鬱,一身華貴的龍鱗玄衣在光線的掩映之下反射著溫潤的光澤,卻掩不住其上的冷硬冰寒。
不能讓他開口,不然定會壞事。
溫蘿心下無端生出這樣近乎本能直覺一般的念頭,連忙趁著他還未完全欺近三人身側之前開口:“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