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天氣熱,而是他的身體在發燙,甚至還有逐漸升高的趨勢。
再這樣下去,他很難不變成第一隻被熱死的小兔妖。
他慌得四腳打滑,連滾帶爬地跑出窩,小腦袋裏不斷循環著快找水,快找水,他需要泡進水裏降降溫。
途經樓梯打算跑進廚房時,他扭頭看了眼黑漆漆的樓梯,鬼使神差的,他吭哧吭哧爬上了樓梯,連轉了六圈到達三樓,然後抵著門縫鑽進了睡前女人帶他來過的房間。
也就是和他同名同姓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類少年的房間。
黑夜於他無礙,靈活避開地上的障礙物順利到達衛生間,時歸蕪跳上洗漱台,爪子踩了下凹槽中間的金屬堵住出水口,然後熟練打開水龍頭,讓水嘩啦啦裝滿凹槽,接著把自己整個埋進水裏。
水冰冰涼涼的,剛開始泡在裏麵尤其舒服,身上的熱度確實驅散不少。
然而時歸蕪的身體就像會自己發熱一樣,哪怕在水裏溫度也持續升高,很快凹槽裏的水誇張地從涼水變成了溫水。他換了幾次水,泡著泡著都會再一次變成同樣的情況。
他身上的溫度根本降不下去。
時歸蕪有些不知道怎麼辦了,他隻聽說過有妖在渡劫的時候會被雷劈死的,沒聽說過還有被熱死的。
何況現在都沒到渡劫的時候,他的修為還遠遠不夠呢。
未知的變化讓他有些恐懼,在房間裏急得團團轉,不知轉了多少圈才恍然發現是自己體內的靈力在暴漲,身上的溫度因為多餘的靈力逸散而升高。
之前的身體發燙看來是預兆。
體內的靈力像是突然多出來一樣不受他的身體控製,在經脈裏橫衝直撞地流竄,過多的靈力強製拓張著他的經脈。
未經洗髓的細窄經脈根本承受不住如此蠻橫的靈力,不斷向外膨脹變薄,一條條的像一個脹大的氣球一般,不知何時達到極限嘭地爆炸。
經脈被撐大出現的裂痕讓時歸蕪痛得控製不住地在地板上打滾,紅彤彤的圓眼睛裏都是淚水,渾身冷汗。
好痛啊,為什麼會這麼痛,他會不會因為靈力爆體而亡。
時歸蕪的瞳孔因為劇烈的疼痛而擴大,聲帶像被切斷了一樣連一絲聲音也發不出。
隻能宛如一條陸地上瀕死的魚一樣張嘴大口呼吸忍耐著。
疼痛讓他神思恍惚,在經脈撕裂的痛感下,他身體和四肢的異樣感簡直不值一提。
皎潔月華的照耀下,被疼痛折磨的時歸蕪並沒有發現自己完成了從原形到人形的轉化,最終昏迷過去。
一個身形纖細四肢勻稱的光裸少年疲憊地躺在地板上昏睡了過去,床上的真絲薄被緩緩滑落,恰巧將他從頭到尾蓋了個嚴實。
多餘的靈力溢出之後,剩下的逐漸平和恢複原樣,一切都像沒發生過什麼一樣,隻房間中多了個少年。
天光熹微,新的白天替代黑夜,伴隨著傭人的活動,時家老宅逐漸熱鬧起來,來來往往的傭人忙著打掃房子整理庭院,還要為主人家準備豐盛的早餐,沒人來得及往兔窩內看一眼。
時洛輝和時楚一最先起床,吃過早餐後衣冠楚楚地出門上班,繼續找人,他們對兔子無感,連眼神都吝嗇往那邊看一眼。
也因此沒人知道老宅裏少了什麼,又多了什麼。
直到穿著睡衣不修邊幅的時簾川眯著眼睛從樓上下來,打著嗬欠問給他端早餐的傭人:“兔子喂了嗎?”
傭人道:“還沒來得及,少爺我等一下就去喂。”
時簾川點點頭:“你現在就去吧,我自己來,那麼小的兔子別把他餓壞了。”
傭人便去了,結果不到一分鍾就神情緊張地折返回來,慌道:“糟了少爺,兔子不在兔窩裏,我在周圍找了一圈都沒找著,不知它跑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