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水全部濺上兩人的褲腳。
更有一大塊鋒利的內膽碎片狠狠擦過應聞昀低垂的右掌心,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兩秒後殷紅的鮮血快速冒出彙聚,順著手指滴落。
場麵令人驚心。
被燙到的應冕眉間很不適地皺起,發現應聞昀受傷後擔憂地看著他。
男人卻像感受不到燙也感受不到掌心的痛似的,麵無表情地和應冕對視。
時歸蕪離得最遠,不在熱水和碎片波及的範圍之內,卻還是被爆裂聲嚇得身子一抖,耳膜都快震破了。
然而最引他注目的還是地上那一灘刺目的紅,因為上方的血在不停滴落彙入而泛著漣漪。
刺鼻的血腥味不斷擴散,卻第一次沒將他引誘住。
時歸蕪的目光死死盯著男人不住流血的手掌,呼吸急促。
他的手受傷了。
流了那麼多血,為什麼不趕緊止血。
他……不痛嗎?
第22章 是安慰還是作威作福
開水間裏窒息一般的寂靜,地上暖壺內膽碎片和熱水遍布,一地狼藉。
兩個本該是親人的男人卻像仇人一樣劍拔弩張地對峙著。
氣氛一觸即發。
如此動靜不可謂不大,所有聽到響聲的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很快就有好幾名醫護人員衝進來,打破了僵硬的氛圍。
“這裏發生了什麼?怎麼地上這麼多碎片?”
女護士手裏還拿著一冊病曆,目光一轉看到應聞昀的手,震驚地尖叫道:“有人受傷了!”
不大的開水間裏頓時嘈雜起來,有人手忙腳亂地想收拾殘局,有人要出去拿繃帶,更多的人堵在門口看熱鬧,人多擁擠,時歸蕪被人不注意踢了一腳,身上立馬印上一個腳印。
應聞昀眼眸緩緩轉動,卻沒落在圍過來的眾人身上,鎖定應冕,聲音很輕,幾乎要被人聲蓋過去,卻偏偏清清楚楚地傳入應冕耳中。
“你好好想清楚,小諾究竟是我的女兒還是你的女兒。”
“如果你執意要走,那就滾吧,永遠別再回來。”
“我會替小諾感到悲哀。”
應聞昀一字一頓地說:“不管你的決定如何,我都收回前言。”
“你,不配做她父親。”
應聞昀麵無表情地走向人群,手掌的血一路往下滴答,強勢冷漠的氣場竟讓那些人自動為他分開一條路。
連說要給他包紮的護士都沒反應過來,眼睜睜看著他走遠,徒留一地狼藉和垂頭不語的應冕站在原地。
時歸蕪順著血跡在天台找到了單腿曲起坐著發呆的男人,搭在膝蓋上的掌心的血要滴不滴。
他慢吞吞地走過去,挨著男人的大腿坐下。
應聞昀眼神放空,一動不動,顯然沒注意到他的到來。
或者說即便知道也不願意做出反應。
作為最高處,天台是最清淨的地方,這裏隻有風吹過的細微動靜,沒有令人厭煩的人聲,也沒有不想看到的人。
靜默許久,時歸蕪跟著男人發呆,發完呆又低頭盯著地麵,像要把地盯出個窟窿,偶爾側頭看一眼男人堅毅的麵龐,最後無聊地把長長的耳朵翹到腦後纏巴纏巴起來。
就差要盯著自己身上的毛數了。
男人終於舍得動了動腳,動作不大,卻讓時歸蕪精神一振,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以為男人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然而男人隻是換了個姿勢繼續發呆。
時歸蕪失望地垂下耳朵,那個什麼哥哥好像讓男人很傷心呀,這副與平日冷淡平靜相反的憂鬱樣子好不習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