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寧兒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張寧看著張角連連搖頭,秀眉微皺道。
“寧兒,你今天說話怎麼吞吞吐吐起來了?”奇怪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張角轉身拉著她在自己身邊坐下道。
“寧兒今日出去打探,卻是聽到了一個消息。”張寧的臉色變得極為嚴肅起來“常山張弘義,來巨鹿了。”
聽聞此言,張角臉色大變。
“而且,我剛剛從漢軍營中,抓了一個舌頭,父親你猜是何人?”張寧又故作神秘道。
“誰?”張角一抖問道。
“孟岱。”張寧接著道。
“孟岱?”張角一骨碌站了起來“可是那韓馥幕僚,當日賺我入鄴城的孟岱?”
“正是此人,看來父親還記得,當日我大軍進攻鄴城的時候,就是此人詐降,害的我軍大敗。”張寧點了點頭。
“孟岱啊孟岱,想不到今日你也落到我的手中,若不殺你,難解我心頭之恨。”張角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就欲往帳外走去。
“父親,恐怕你殺不了他了。”張寧淡淡地笑了笑,拉著張角又坐回原地。
“好吧,既然落到了寧兒的手中,想必他也沒少遭罪。”看到女人的表情,張角淡淡地笑了笑,接著道“你可是從那孟岱嘴裏套出什麼話來了?”
“不錯,我才試了三種手段,這孟岱就受不住了,不但將韓馥軍中的部署都告訴了我,更是告訴了我一個驚天秘密。”張寧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驚天秘密?”張角臉色一凜。
“不錯,白芍在離開漢營的時候,曾經跟韓馥和盧植秘密言道,隻有等到這張弘義到了,漢軍就該勝利了。”張寧盯著父親,聲音亦是變得沉重起來。
“匹夫,豎子,不過就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亦敢阻攔我的霸業不成?”聽到張寧的話,張角頓時暴怒“師傅啊師傅,難道你就真的願意看著徒兒走入和萬劫不複的道路嗎?”
一時哭一時笑,張角自言自語了一陣,聲淚俱下,突然又走到了床榻便,從一個布包中取出三本書來,握在手中看了看,咬了咬牙想要將它們撕毀,卻又停了下來。
張寧隻是一旁靜靜地看著父親,並沒有一言勸慰。
“寧兒,你說你剛剛有一言,是不是想讓為父收手?”張角長歎了一聲,頹廢地坐了下來,頃刻仿佛老了十歲。
“父親,當年左仙翁收父親為弟子的時候,可是讓父親造福天下百姓。”張寧頓了頓“可是如今刀兵起,天下紛爭,苦的卻還是百姓啊。”
看到張角不言語,張寧又接著道“當日父親讓我去常山打探那張弘義的虛實,我卻正好看到了他大敗於毒之後,去將所有俘虜都放走了。”
“啊?他將所有黃巾軍的俘虜都放走了?”張角臉色為之一愣。
要知道,黃巾軍的身影已經遍布了整個中原,可是誰都知道,若是戰敗了,等待他們的,必然就是死亡。
“不錯,當看到張弘義親自給那些俘虜發送糧食,並且告誡他們,以後老老實實過自己的日子的時候,我不禁又想到了數年之前的父親。”張寧微微歎了口氣。
數年之前的父親?張角再一次愣住了。
不錯,當年自己還是大賢良師的時候,太平道教的教義,似乎與現在黃巾軍的理念是完全不一樣的了。
作為教主,自己宣稱在天上有鬼神監視人們的行為,並根據人們行為的善惡來增加或減少他們的壽命,要求人們多行善事,少做壞事。
隻要是有人能夠懺悔,真心改過,那麼不管他犯過什麼樣的罪過,自己都不會去追究,那時候的教眾們,即使清苦,似乎亦是有所追求。
可是,現在呢?
黃巾軍所到之處,燒、殺、牆、掠,為了得到足夠的軍糧,他們會把所有的大戶屠殺殆盡;為了能夠獲得更多的兵員,張角亦知道,部下有些人,幹脆直接少了尋常百姓的房子,強征入伍。
“寧兒,有時候,有些事情,父親也是身不由己啊!”長歎了一口氣,張角緩緩地在床榻上躺了下來。
“父親,現在您是黃巾軍的天公將軍,所有人都會聽您的,隻要您一聲令下,事情還有轉機的。”張寧似乎有些不甘心,又接著道。
“寧兒,父親有些累了,你先退下吧。”張角長歎了一聲,擺了擺手,轉身不再看張寧。
帶著一絲不甘和無賴,張寧搖了搖頭,緩緩走了出張角的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