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了。

六兩追在他身後,一連喊了好幾聲“公子”,對方都沒應答,他有些擔心,直接追進了屋。

司宿連鞋都沒脫,進了臥房後直直往床上一倒,雙目放空,像是在看著雕花的床頂,又好像沒看。

完了完了,公子這是傻了?!

六兩一向沒大沒小,沒事兒總跟自家公子逗貧,也不怕人,何況這個時候,他上手過去推了下司宿的肩膀,“公子啊!您咋了?!可別嚇我啊!”

司宿抬起胳膊,曲臂,用手擋住自己的眼睛,讓自己沉浸在黑暗中,聲音萎靡,“沒指望了,沒指望了。”

方才練劍的五金出了一身汗,用脖子上的汗巾隨意擦了擦也進來了,守在床邊。

六兩急得不行,“什麼沒指望了?”

“阮阮。”司宿道:“她發現了。”

縱使五金和六兩都是他的心腹,但有的事情能說,有的卻不能,能提及的隻有在大周這些事兒,關於現代的那些,他隻能默默地憋在心裏,永遠無法言說。

六兩在床邊單膝跪地,手扶著床沿,他一時不知怎麼說才好,心裏的疑問也有很多。

公子是江南司家公子這事兒被薑掌櫃發現了?怎麼發現的?不過,知道就知道了唄,也不是什麼特別大不了的事情,公子怎麼會這樣一副失魂的模樣?

六兩等不及想詳細地問問自家公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看他現在這樣的狀態,估計是沒戲了,他招呼著五金出去,等到了院子裏,他小聲道,“讓公子自己待會兒吧。”

五金:“嗯。”他看了眼六兩,說道,“公子大風大浪都經曆過,這點小事兒不會如何的。”

司宿在商界可謂是有“呼風喚雨”之能,從前在大房二房的欺壓之下,還能在無邊的風浪中“殺出一條血路”,一舉拿下繼承權,在五金心裏,自家公子不會因為這一點小事而長久萎靡不振。

六兩沒有反駁對方,盡管他心裏覺得自家公子這回可能是栽了,但他還是用五金的話來安慰著自己,希望沒事。

但希望也隻是希望了,和現實有一定差距。

自這天起,司宿不吃不喝了一天一夜,五金和六兩輪番勸,勸得嘴皮子都磨破了,他才好歹吃了些,隻是人/肉眼可見的消瘦下去,精氣神兒也不好了,和從前那個清俊的大家公子形象差之千裏。

……

薑阮這邊倒比他強上許多,秦家姐妹、宋赫李香梅、趙河川還有周柯在晚飯後問了一下她事情的處理結果,她不鹹不淡的說了句“辭退了”就沒有了後文,他們也沒再詳問,估計是談話談的不太愉快,可能不是一路人吧,也沒必要非得在一條船上。

越時娛樂行會少了個夥計依舊是正常運轉著,隻有何大娘在休息時跟她爺們鄭樟說了兩句,“也不知道司小哥是幹啥了,惹得掌櫃那樣生氣,她可是我從沒見過的好脾氣的人了,唉!”

鄭樟看了看周圍沒人,低聲道,“你說這作甚!不該咱操心的就少操心,你管做好飯就成了,別去掌櫃麵前說道。”

老夫老妻二十年了,妻子什麼性格他心裏明鏡兒似的——她太愛管閑事兒了,雖說掌櫃麵上沒太表現出來,可他看著掌櫃的眼神就覺得這裏頭恐怕事兒不小,妻子可別沒眼色的又上去問,圖惹人心煩。

讓自己爺們說了,何大娘一叉腰,不太高興,剛想嚷嚷兩句呢,不知想到什麼,壓低了聲音,“哼,我也不是傻子,自己會看臉色!就是吧,那司小哥怪俊俏的,又識文斷字,跟咱掌櫃蠻相配的,我還等著好消息呢……”

翌日。

薑阮從辦公室走出去,將炭筆寫的“節目預告表”放到外頭桌上打算讓司宿抄寫在紅紙上,一晃神,她才發覺,坐在桌後的隻有蕭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