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問她這是誰。

溫含卉先是就他來曆解釋一番,而後強調道今日情況特殊,自己隻會帶他來一天,並且保證不會影響她幹活。

溫含卉說完,忐忑地看著胡玲,不知她是否會同意,若是她不同意,那她今日隻能請假安撫好陸安,明日再過來幹活。

“瞧你緊張的。”胡玲失笑,“我自己也有孩子,知道孩子粘人,不會為難你的。”

“剛好我丈夫的紡織坊落成不久,還在招人階段。我們這莊園前院負責織布,中庭用來會客談生意,客人可以直接看見織娘的紡織工藝,後院負責製線。他要是願意,也可以去後院做製線的工作,這個工作沒有技術含量,純體力活兒,是十枚銅板一天,間隔周期長,一月隻需月中和月底各來一天,一日把棉花剝好、彈好、分成絮、浸泡晾曬,一日分線滾進紡錘裏交給前院的織娘就可以了。我們這工作,自然是請不來成年人,一般都是交由童工來做。”胡玲把目光投向陸安,“孩子,你想不想來?”

溫含卉也側目去看他。

陸安扣了扣手心,鄭重點著腦袋,“我要來!”

他在乎的不是得個二十枚銅板的工錢,而是一個月可以多見溫含卉兩天,看著她呆在自己眼皮底下,若是出事了,他就可以保護她!

雙發達成共識,溫含卉起身謝她,“胡玲姐,這些天我跟你說過很多回感謝,你真的幫了我太多,多到我都懷疑以後還不還得起這份恩情了。”

胡玲擺手,“你留在我這裏好好工作就行。”

她帶陸安去了後院,片刻後出來,坐著馬車離開了莊園。

溫含卉越是感激胡玲,工作就越是認真,腳下專注的踩著踏板,織布機上的織線一圈一圈的滾動著,天上的太陽也一點點升起掛到她的腦袋頂上。

到了中午,紡織坊開飯,溫含卉沒有像往常一樣等李阿香,和她結伴一起去院裏用膳,而是迫不及待地跑過去。

陸安已經拿了飯,但他沒有吃,而是規矩的坐在欄杆底下,等溫含卉來。

溫含卉看到他,很快也拿了飯坐過去,“怎麼樣,在後院幹活累嗎?”

陸安的後背都被汗浸濕了,卻隻是陳述了一遍自己的工作步驟,並且說這是個鍛煉身體的好活兒,十分適合身體痊愈的他來做。

溫含卉都給他逗笑了,“崽崽,累就是累,你說話怎麼這麼文縐縐呢?莫非你以前還是一個書生?”

陸安頓了一下,沒有回答,隻是低頭把飯上蓋著的一塊臘肉放到了她碗裏,“溫含卉,那你踩紡布機累嗎?”

溫含卉直言,“累啊,可是想到能賺錢養活自己,就覺得累也值得。當然,現在不光要養活我自己了,還要養活你。”

陸安唔了一聲,“那你這個一家之主多吃一點。好好賺錢養活我。”

雖然溫含卉還是把那塊臘肉夾回了陸安碗裏,但她對此卻很受用,勾著唇角說,“崽崽,說出來你別不信,我很會照顧人的,一定能把你養好。”

陸安低頭扒飯,應了一聲。他也覺得,因為他挺好養活的。

飯吃到一半,李阿香端著碗坐了過來,她撞了一下溫含卉肩膀,“好啊,你今天重男輕女,都不等我就自己跑了,虧我還在前院找你半天。”

陸安聽到,耳朵又偷偷紅了。

溫含卉輕輕回撞一下李阿香,“你別瞎說。我是擔心他不適應工作,特意早點過來察看情況,不是重男輕女。”她舔舔嘴皮子,語氣裏難掩驕傲,“結果他適應的挺好的,不愧是我的崽崽。”

陸安:“……”

李阿香:“……”

李阿香這才瞥眼打量起陸安來,他衣服有些破舊,但是眉目清秀,指甲幹淨,別人吃飯都是弓腰駝背的,隻有他端著碗腰杆筆直。她說不上來這孩子有哪裏特別,可他就是一點都不像在後院幹活的童工,說他是城裏的書生她都信。她以前不懂什麼是讀書人的麵相,直到她看見陸安,就覺得他去讀書肯定大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