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逸勾起嘴角,顯然是感受到了他的態度轉變。
他對溫含卉說自己早晨沒有事情,可以順道送她去手作坊。
溫含卉唔了一聲,往手作坊的方向走沒幾步,忽然又扭頭去看陸安,風拂起他白袍的衣擺,細碎的晨光落在他的墨發上,他走下每一步都沒有回頭,很快便消失在了街道拐口。
那一瞬間,溫含卉心情忽然就悶了下來。
她悵然若失的回過身,埋頭走了一陣,倏爾開口道,“顧大人,謝謝你的好意,我想我還是在自己家裏住著比較自在舒坦。而且府上雖離手作坊近,但是離陸安上學的煦陽院遠,他雖沒有明說,可今日眼下卻染著一抹暗跡,想來是並未休息好。他還是一個念書的書生,若是休息不好會影響翌日聽講,如此便隻能讓他回家裏去住。同時他又是一個家庭觀念很強的人,一定要和我住一起的,我不能把他一個人扔在家裏。”
顧逸垂眸看她,對於她的拒絕並未介懷,“無妨,你怎麼舒服怎麼來。”
“溫姑娘,我想我得實誠一些。”緞靴停在合歡手作坊外,顧逸認真對她道。
溫含卉張嘴啊了一聲,疑惑地看向顧逸。
顧逸雙手執於身後,語調仍是不溫不火,眼眸卻是很專注地看她,“首先,我早晨並非沒有事情,相反,我早晨要接待從匈奴來的客人,但是我想送你回手作坊。其次,怕你誤會我風流,實則我從來沒有邀請過別人在我府上留宿,你是頭一個,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嗎?”
溫含卉心促動一下,不想看起來總是徐徐有度的人在男女之事上這般直接坦蕩,她耳後有些熾燙,低頭盯著繡在鞋尖上的暖黃花紋,想了一會兒才回答,“原本隻是覺得你待我有幾分特別,但是不確定。如今你都說出來了,我便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了。”
顧逸緩緩笑了,“那你是怎麼想的?”
溫含卉輕輕踢了一下鞋尖,抬頭回看他,“顧大人,我能否先問您一個問題。”
顧逸挑眉,耐心等她問話。
溫含卉眨了一下眼睛,問他,“您看上我什麼了?我想我許是沒有那麼大的魅力,讓您一見傾心。”
顧逸給她的回答很真誠,“或許到了我這般年紀,就不會用非用傾心來衡量喜歡,而是用合適。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要基於轟轟烈烈的喜歡。我覺得雙方合適,就是最恰當適宜的感情。若說我此刻對你愛的要死不活,這是假話。但是我此刻是真的想跟眼前這位姑娘相處試試看,所以我在等她的答複。”
“我的情況你也清楚,我沒有隱瞞,我年少時有過發妻,她已經離世兩年有餘,我有一個嬌氣的女兒。我在經營成衣生意,以後會定居京城,有能力照顧你,也能給你遮風避雨的家。”
溫含卉手指緊張地蜷在一起。
顧逸覺得和她處一塊兒合適,她亦覺得同顧逸呆在一塊兒是舒心的,他在生意場上有雷厲風行的一麵,私下待她卻是關懷體貼,成熟溫柔的。
但她仍有猶疑,“顧大人,你很好,在尋常人眼中,肯定是認為我高攀了,我理應滿心歡喜的應下,可是此刻的我卻並不知道我喜不喜歡你,或是在以後的日子裏會否喜歡上你......”
顧逸給她的答案是:那就試一試,試試看你會否喜歡上我。
那日,溫含卉答應他以後,照常去了手作坊的鋪子裏翻看賬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