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風華無兩。
他緊閉雙眸,竭力平複著神識中的混亂。
周圍的寂靜無聲,本是平心靜氣的契機,可此刻卻隻惹的心中煩躁。
那一抹頭也未回便離去的紅衣背影,一遍遍的在腦海回蕩,不止一次……
幾次三番,他欲伸手挽留,終難以留下。
“上神。”雲之崖外,有人低喚。
他仍竭盡神力,壓著那不斷翻湧的過往——不是不願,亦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碰觸的過往。
“上神,天門外發現一蒼龍現身。”那人仍在喚著。
扶閑眉心緊蹙,意識越發混亂。
“那妖神,擄走了花曉仙子。”
扶閑驀地睜眸,就在下刻,丹田無數神力翻湧。
“咳……”他低咳一聲,一縷血線自他唇角緩緩流下。
刹那間,封閉的神識被一股強大的力量衝撞開來,無數記憶紛湧而至。
萬年神雷劫,那個跟在他身邊的紅衣女子,那個最後替他承受了一記神雷的女子。
人界五世,曆經五苦,生老病死苦、愛離別苦、怨憎會苦、求不得苦、五蘊盛苦。
那個叫花曉的女子,一次次蠻橫的闖入他的世界,而後又一次次毫無眷戀的轉身離開。
她……竟怎麼忍心在他麵前故作無事發生?怎麼忍心對那些過往隻字不提?
心口大慟,他輕撫胸口。
九微那般虔誠將這顆心奉上的女子,是她。
所以曆劫歸來,心口處一片猩紅血跡。
她看見了,卻隻言不發。
劫難是她,世世皆是她。
“上神……”雲之崖外,仙兵的聲音戛然而止。
扶閑的身影踏虛浮現,周遭神氣震的雲霧翻湧,他卻如鬼魅,轉瞬已消失不見。
……
妖神殿。
一抹赤光亮起,複又徐徐暗下。
花曉看著眼前蒼龍逐漸化為人形,黑鱗化作黑色曳地寬袍,墨發垂落在身後,容色驚豔瑰麗。
“曉曉,又見麵了。”蒼隅望著她。
花曉無奈一笑,下瞬卻又想到什麼:“怎麼以真身示人了?你不是不喜歡真身?”
蒼隅蹙眉,旋即走到她跟前,大手攬過她的腰身:“不喜歡真身的,不是我。”他垂眸,緊盯著她的眼,“是有人說,她更喜歡我的臉。”
花曉一頓:“我說的?”
蒼隅眯眸,下刻突然在她頭上拍了一下,拍的花曉魂魄都隨之一顫,他方才冷哼一聲:“果然小沒良心。”
說過的話,都忘得一幹二淨。
花曉眯眸懶懶一笑,半靠在他懷中:“不是不記得,是覺得沒意義。”
蒼隅攬著她的手一僵。
花曉繼續道:“大妖,你將我擄到你這兒來作甚?”
蒼隅輕吸一口氣:“有話對你說。”
“什麼話?”
“聽聞,你主動離開雲之崖了?”蒼隅聲音極淡。
“你消息這般靈通,上界有你多少眼線?”花曉輕哼一聲,“是又如何?”
“不如何,”蒼隅聲音鬆了些,“得到你想要的了?”
“還沒有,”花曉慢悠悠開口,卻又突然想到什麼,“大妖,之前你我二人的交易,一筆勾銷了。”
蒼隅一頓,繼而唇角微勾,恍若歡愉:“怎麼,不是想要扶閑的心?”
花曉睨他一眼:“幸災樂禍。”
“就是幸災樂禍,”蒼隅聲音輕了些許,他垂眸,看著懷中女子,“留下來吧。”
“嗯?”花曉從他懷中抬眸望著他。
蒼隅牽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眉眼,而後徐徐向下,臉龐、下頜、喉結:“你喜歡這張臉,這幅皮囊,不是嗎?”他聲音微啞,“而今你已長生不老,往後千年萬年,不如一起走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