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讓他打職業,他以後是一定會遺憾的,因為這是他的夢想……我得尊重他的夢想。”

因為這是他的夢想。

我得尊重他的夢想。

這兩句話反複回蕩在靳朝的耳中,讓他心內有種五味雜陳的感覺。

從靳朝記事以來,靳父給他的印象一直是嚴肅的、不耐煩的,一言一行都貫徹了什麼叫“老婆是真愛,兒子是意外”,也正是因為這樣,他總是喜歡和靳父頂嘴,總是不想順他的意……靳朝從來沒想過,原來表麵上對自己極為不滿的父親在心裏已經為他考慮到了方方麵麵——會為他的將來而堅決否定他的選擇,也會為他的夢想而無條件同意他的選擇……即便在靳父看來,這確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門口露出的腳一步也沒動過,奚年覺得某人該聽的也聽得差不多了,於是清了清嗓子用剛好能讓門口也聽清的音量說道:“咳,靳朝去拿耳機怎麼去了這麼久?我給他打個電話問問。”

奚年裝模作樣地拿出手機,又裝模作樣地按了幾個鍵,果然聽到門口傳來了有些急促的腳步聲……

裝得還挺像,奚年在心裏默默吐槽。

“年年,耳機我給你拿來了!”靳朝一邊大聲嚷嚷,一邊推開客廳半掩的大門往裏走,一路目不斜視徑直走到奚年麵前,將掌心裏握得溫熱的耳機遞了過去。

奚年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他的神情繃得緊緊的,眼神卻有些飄忽,雙手放鬆地垂在身體兩側,手指卻不自然地摳著褲縫邊緣……

奚年還從沒看過靳朝這樣心虛又緊張又竭力掩飾自己心虛緊張的矛盾模樣,簡直想用手機偷偷拍下來留作紀念。

他忍不住想調侃兩句,然而還沒來得及開口,剛剛在他麵前還顯得比較平和的靳父仿佛一見到靳朝就觸發了什麼奇怪的被動條件,再次開啟了“訓兒子”模式:

“哼,拿個耳機也能拿這麼久,動作比老年人還慢,我就說你們現在這些小年輕疏於鍛煉吧……”

靳父像往常一樣嘮嘮叨叨地念了一大段經,越念卻越覺得不得勁,他斜了一眼不遠處直挺挺杵得像根澆了混凝土的電線杆子似的某人,心裏才咂摸出那點不得勁來自哪裏——這臭小子平時不是最喜歡和自己頂嘴了嗎?怎麼今天訓了半天連個p都沒放?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他吃錯藥了?

他越想越覺得詭異,聲音便漸漸低了下去,正好這時樓上傳來了書房開門的動靜,靳父的注意力一下被轉移了,也不再計較到底是太陽從西邊出來還是靳朝吃錯藥的問題,放下書站起身就往樓梯的方向走去了。

在靳父的背影消失在客廳的一瞬間,奚年注意到麵前的某人就肉眼可見地放鬆了下來,他憋著笑拍了拍旁邊的座位:“人都走了,還罰站呢?”

靳朝舒出一口氣,也沒仔細聽他的話,大咧咧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才想起來問道:“什麼罰站?”

“也沒什麼,”奚年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開口的下一句卻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就是想問問你,剛才在門口‘罰站’了這麼久沒被蚊子咬嗎?”

“噗——咳咳咳!”

他的話音剛落下,一旁拿起水杯喝水的靳朝就被嗆了個正著,好半晌才止住了咳嗽,一臉訕訕地問道:“咳,年年……你都看見了?”

奚年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其實,其實我就是……我就是鞋帶散了……對!就是因為要係鞋帶我才會在門口停這麼久!”

靳朝忍不住為自己想到的“絕妙”借口鼓掌,然而在抬頭看到奚年那一臉“編,給我接著編”的表情時,舉起的雙手瞬間拍不下去了,他尷尬地伸手抓了抓有些紮手的短發,老老實實地說了實話:“嗐……其實我是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聽到你們在說……在說些有的沒的,我下意識就沒推門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