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梁暗想著,輕笑了一聲,露出一抹無奈的微笑。
“很快就會說清楚嗎?張繹文,別傻了,你能不聽你爸的話嗎?你能為了我反抗你爸嗎?你爸現在還躺在病床那,你忍心再氣他一次嗎?”
“如果你不能,你要跟著你爸說的話去結婚生子,那你又打算把我放在那?”
“姚梁,你夠了!”
姚梁一句又一句的話直往張繹文痛處戳,戳得張繹文隻得狼狽地一晃身子。
姚梁看著張繹文這副狼狽模樣,說不心痛那是假的,可再怎麼心痛還是要狠一把心,說清楚。
由得傷口在那,隻能是繼續潰爛,再難自癒,倒不如由他做這醜角,把那傷口一下割下,割下那下雖然痛,但總比往後潰爛生蟲,日夜鑽心痛骨來得好。
“張繹文,我們沒有可能了。”
糾纏不清了十年,欠下對方不知道幾多筆的糊塗債,總算能在今天結算個清楚。
姚梁這刻隻想要拿根煙出來抽,別過眼去,不再看那佇立在他前麵的那個人,他抬步緩緩往前走去。
張繹文明明站得筆直,但不知怎的,姚梁總覺得這人的背像是要彎下來一般,一點也不像他認識的那個意氣風發的人。
“我當初說的那句話不是假的。”
走了不知道多少步,才聽見後頭那人低聲說著這句話。
姚梁不能也不敢轉過頭,他怕自己真的會看見張繹文彎下的背,那自己就會忍不住要回到他的身邊。
“那早就不重要了。”
就在張繹文的父親說出那句不同意,他們之間說過的種種情話早就不作數,就像張廢紙,不重要。
與張繹文分手這回事沒有姚梁想象中來得那麼艱難,以前的他總害怕這一天的到來,但當這日來到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照樣能活得好好的。
畢竟在這世上,沒有誰會因為沒了一個人就過不下去的。
不過跟張繹文分手後的那一整個月,姚梁也不能說過的有多好就是了,他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就在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以前有多依賴張繹文。
冰箱裏的菜是張繹文買來的,早就過了食用期限;試著拿起鍋鏟來煮菜,結果差點沒被他弄成個失火事故;跟客戶喝酒喝醉了,回到家就直接往地上倒,沒人把他弄床上去,第二天就發了高燒。
姚梁睡在床上,額頭敷著冷毛巾,整個身子都沒了力氣,就像植物人似的擱床上躺著。
其實姚梁燒早就退了,就像張繹文說他的那樣,他就是皮粗肉厚的硬骨頭,有什麼病病痛痛到他身上總好得比常人快。
雖然姚梁的燒是退了,可渾身的骨頭都是麻的,麻得他一動也不想動,隻好幹躺在那想事情。
這一想,免不了就得想到張繹文。
跟張繹文走到今天這一步,他是沒有想過的,可再仔細想想他們這幾年的相處模式,其實也不難想象。
這幾年他跟張繹文就像那些踏入了倦怠期的老夫老妻一般,在背地裏彼此嫌棄著彼此,但又不樂意說出口,甚至寧願待在公司也不願意回到家裏。
張繹文嫌他這個人總繃著一根弦,隻會埋頭在工作裏,又不愛和人說話;他嫌張繹文說話說得太多,隻會在那嬉皮笑臉。
沒想到,張繹文還真改了自己嫌棄他的地方,成了和自己一樣的人。
然後,他們就分手了。
張繹文的家人的不同意是在姚梁的意料之內的,即使沒有張繹文的家人這個難題,他們還是會敗在數不清的柴、米、油、鹽中。
人總喜歡試圖去改變一些既定的事實,心存著天真的寄望,最終隻會招致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