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非搖搖頭,臉上沒什麼表情。
欺負她倒是沒有的, 畢竟她去報到的時候, 校長還過來和她父母聊了會兒。那麼多雙眼睛看著, 誰都知道她有後台, 惹不起。
唯一讓她有些煩的是總在她教室外麵圍觀的那些人, 她感覺自己像馬戲團的猴子一樣被人參觀。
至少,人家馬戲團還能收張門票,她是白被人看。
薑尚英語重心長地囑咐:“要是有同學欺負你,你要第一時間跟媽媽講,知道嗎?”
顏非嗯了聲:“知道。”
薑尚英給她碗裏夾了塊煎蛋:“待會兒媽媽陪你去商場逛逛好嗎,給你買幾身新衣服。”
“不用了。” 顏非沒什麼興趣:“反正在學校都穿校服, 新衣服買了也沒什麼用。”
“那我們去遊樂場?” 薑尚英試圖哄她開心。
顏非吃了幾口放下筷子:“我想去師父那兒。”
薑尚英略失望地:“哦,也行。”
顏非換好鞋出門,今天司機不在, 她打了個車去市中心的圍棋會館。
推開朱紅漆門,那顆老銀杏樹映入眼簾,樹幹粗壯,她兩個手都抱不攏。
此時時間尚早,來下棋的沒幾個年輕人,多是老頭。
謝言正給他們端茶出來,見到她,眉眼頓時有了笑意:“這麼早。”
顏非乖巧地喚了聲:“師父。” 然後蹦蹦跳跳地朝他跑過去。
謝言摸了摸她毛絨絨的腦袋:“來找師父下棋呀?”
顏非用力嗯了聲,在家還沒什麼情緒的雙眼此刻亮晶晶地望著謝言。
謝言笑了笑:“我去拿棋盤棋子,你自己找地方坐。”
“好。”
很快謝言把東西拿出來,還給她捎了盒巧克力,包著金色的錫紙:“喏,你愛吃的甜食。”
顏非眉開眼笑地接過:“謝謝師父。”
她剝了顆巧克力塞嘴裏,一邊吃一邊開始和謝言對弈。當然結果嘛,是毫無懸念的慘敗。
顏非嘴撅得老高,能掛個油壺:“難怪你要給我巧克力,是怕我輸棋發脾氣吧。”
謝言笑一笑,不置可否。
這時會館的門被推開,幾個和顏非年紀差不多,甚至還小幾歲的孩子走進來,有男有女。
看到謝言,他們紛紛咧著嘴笑,開心地打招呼:“師父!”
謝言起身,朝他們迎過去。
顏非見到那幾個孩子,臉色有瞬間落寞。
他們曾經和她一起跟謝言學棋,隻不過和她不同的是,他們現在已經是職業選手。
謝言帶著那幾個孩子過來,大家圍坐在一起聊了會兒天。
他詢問他們最近比賽的情況,最厲害那個孩子已經從初段升了二段。
顏非本來還算明媚的心情頓時土崩瓦解,胸口像被壓上了一塊巨石,令她喘不過氣。
她借口說媽媽要她早點回去,從圍棋會館逃了出來。
職業考試,那是她不能碰觸的逆鱗。
從小到大,她人生順風順水,但數次通不過職業考試,是她人生中遭受的最大挫折。
她懷疑自己根本不是下棋的料,所以放棄了職業道路,認真回歸校園。
但是被碾壓成粉末的信心,至今仍沒有能粘合起來。
回到家,吃過午飯,薑尚英再次約她出門去逛商場,顏非拒絕了,留在家玩網絡遊戲。
她在書桌前對著電腦坐了一下午,仿佛躲進遊戲的世界,現實的煩惱就會消失。
晚上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回到了最後一次職業考試,她因為心態崩得厲害,比往年還要早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