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著絕望,“山月從前那些朋友,現在也隻有你了。”
“您客氣了,是我應該做的。”
她環視了一圈,又問:“懷沙已經走了?”
“她應該已經上飛機了,我想她也不好受。”
楊湖聽了隻覺悲涼,無力地點了點頭。
他大學時見過楊湖,那時的她打扮精緻,優雅活潑,很顯年輕,而眼前的婦人接連遭受丈夫殉職、兒子意外的打擊,已經不似從前,兩鬢生了許多白髮,身體有些佝僂,眼裡也落寞。
安置妥當後他上了車之後,在黑暗裡坐了一會兒,打開窗,久違地抽了支煙。
突然,煙霧中,他瞥見後視鏡裡林琴南走了過來。
“你好,你還記得我嗎?”
“記得,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他掐了煙下車。
林琴南沒有回答,突然說:“你換車了,我記得以前坐過你的車。”
“對,怎麼了嗎?”鄭越欽的職業敏[gǎn]讓他感覺到林琴南在做一種生疏的鋪墊,就像他遇到過的很多理虧的當事人一樣。
“他們說,章山月是去登山的時候意外失足掉下來的,”林琴南低著頭,“我知道我沒什麼立場懷疑。”
她說得有些急促,猶豫了一下,然後抬頭迎上他的目光。
“但我覺得這不是意外。”
鄭越欽皺眉:“為什麼這麼覺得?”
“他沒有這個習慣,”停車場裡很暗,看不清林琴南的表情,“他跟我說過他不喜歡運動,所以他怎麼會一個人去登山呢?”
鄭越欽怔了怔,沉默地等林琴南的後文。
可她又低下頭,沒有再說話。
“你想找個地方聊聊嗎?”鄭越欽為她打開車門。
“你知道嗎,”她幾乎是咬牙說出來的,“有些已經離開的人總是出現在我夢裡,好像想告訴我什麼,我隻能看見他們在說著什麼,可我怎麼也聽不清楚。”
☆、2-交涉
【2】
鄭越欽的車裡很乾淨,有新車的氣味,沒有配飾,沒有開音響。
車子在沉默中緩慢開著,林琴南覺得腦子裡嗡嗡作響,眾多沒有明確根據的疑問排在嘴邊,卻不知從何說起,隻看著路燈一盞一盞從窗邊滑過。
許久,車子停在紅綠燈前,鄭越欽開口:“林小姐住在哪裡?”
“我在重慶工作,這幾天住在賓館裡。”
“那我直接送你去賓館?”
林琴南沒有回答,鎖眉盯著鄭越欽。
“鄭律師,你是今晚離開還是明天離開?”
“我明早有個會議,晚上要趕回上海。”
“現在九點五十,最後一班船是十點,從這裡過去至少要二十分鐘,你趕不上渡輪的。”
鄭越欽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傍晚開完庭審匆匆趕來,竟忘記注意擺渡時間了。
“罷了,明早最早幾點發船?”
“六點半。”
“好,那我明早再出發,林小姐住在哪個酒店?”
“我住的地方很差的。”她聲音輕下來。
林琴南住在一家便宜的快捷酒店,她想開這個車的人是不會住那種地方的。
鄭越欽明白過來,於是岔開話題:“我有點餓了,晚上沒來得及吃晚飯,林小姐熟悉這裡嗎?”
“前麵左轉有一家潮汕菜。”
店麵挺小,卻坐滿了人,兩人靠窗坐下,林琴南熟門熟路地點了一大碗砂鍋粥。
鄭越欽邊吃邊等著她開口,但她隻是低頭喝著粥,似乎也是餓了。
他本想開口問關於章山月的事情,抬眼見著林琴南紅腫的眼,卻又覺得在餐間提這事會觸及她的痛點,於是問起了不相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