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與朱文宣立即上前,扶起樊奕,讓他靠在床頭。隻這一番動作,就疼得樊奕的後背被冷汗打濕。
見朱文宣將粥端到自己麵前,他緩了緩,慢慢抬起另一隻完好的手,想接過朱文宣手中的碗,卻被兄長躲過。他無奈的道:“兄長,我自己來。”
朱文宣冷著臉看他,道:“什麼時候了,還想著逞強?”
樊奕隻好讓朱文宣喂自己喝粥。
一碗粥下肚,樊奕覺得自己的精神恢複了些,他看向兩位兄長,解釋著今日所為:“今日救人之事,我隻是出於本能。如若遇險的不是楚王爺,換了任何一個人,我也會想都不想的去救。我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一條人命就這樣消殞,但凡有機會能將人救下,我都會盡力一試。”
朱文宣、何青:“……啊?”
不……不是因為那人是楚王爺,小樊才奮不顧身的去救的啊?
何青咂舌:“不愧是先生的兒子!與先生一樣深明大義!小樊真乃我輩楷模!”
朱文宣點頭,眼神中透著欽佩。
樊奕轉頭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對兩人道:“二位兄長快去歇息,明日賞冬會有六藝比試,兄長可要好好準備。”
朱文宣沉默半晌,道:“你受傷如此之重,我怎能安心再去參加比試?”
樊奕搖頭,聲音微弱:“兄長,你也聽師兄說了,我並無大礙。我們從楚地來此,就是為了增加見識。”
他靠在床頭,看著朱文宣,輕聲道:“兄長若是因我之故,錯過了這次的賞冬會,是想讓我日後內疚難安嗎?”
朱文宣心下觸動,不由笑道:“好,就依小樊所言。為兄明日去就是了。”
何青端來藥湯,讓樊奕喝了,又扶著他躺好,道:“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來看你。”
樊奕點頭,目送他們出了房門,才慢慢閉上了眼睛。
整個下半夜,肩膀上的疼痛如一把鋒利的電鑽,尖銳又迅猛地不斷往樊奕腦海裏鑽,疼得他心生浮躁、難以入睡。
忍了一宿,天蒙蒙才堪堪睡過去。
日升三杆,樊奕醒了,由下人扶著淨了臉,勉強用了早膳,又躺回了床上。
躺了片刻,就見季蘭殊走了進來。
他閉上眼睛,不願去看那個越走越近的人。
封閉了視覺,耳邊的動靜好似放大了一般。他聽到季蘭殊走到他床邊坐下時的衣物摩挲聲,聞到了那熟悉的熏香,感受到季蘭殊將他的手握住,不住的來回揉捏。感受到季蘭殊另一隻手輕柔地撫過他的臉,將他鬢邊的長發撩至耳後……
樊奕快忍不住了,若不是他肩膀著實疼得厲害,早就一把將人推開。
他剛要睜開眼,就聽季蘭殊低低的說:“小樊,聽聞你醒了,還用了早膳,怎麼我一來,你就又睡了?”
樊奕不知道他要對自己說什麼,怕沒法接話,就隻好接著裝睡。
季蘭殊又說:“小樊……你的心意,我已知曉,你且安心養傷,一切……等你傷好後再論。“
樊奕的眼皮忍不住顫了顫,心中驀然湧起不太妙的預感——什麼叫我的心意你已知曉?!
什麼叫等我養好傷後再論?再論什麼?!
季蘭殊這廝怕不是被昨日發生的變故給嚇壞了腦子??
怎麼盡說些莫名其妙、讓人聽不懂的話?!
他正尋思著要不要馬上睜開眼,問問季蘭殊那話兒是何意。那“如是我聞”的香味忽然變得濃鬱,緊接著,他的額頭上就感受到輕柔又溫熱的觸♪感。那清淺的呼吸停在他的頭頂上方,而後開始漸漸往下移至額間、眉宇,最後停在了唇上……
兩人的呼吸相互交錯、糾纏,樊奕此時要是還猜不出季蘭殊想要幹什麼,那他就白活了這麼久的年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