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手下的人回稟季蘭殊,那位陸公子曾經離開過杭州,且在天津停留過,又很快回了杭州。
再一問時間,正好就是小樊消失的那幾日。
這樣的巧合,令季蘭殊感到一絲不尋常。他立即加了人手細查陸家,很快便得知那陸公子養了個外室。
據手下的人來報,那陸公子的外室是位身形高挑,十分貌美的女子。
季蘭殊當時暗想如此好色之徒,他那冷清的小樊定不會與之深交,二人必然應該毫無關聯才是。
隻是終於有了一絲線索,就這樣斷了,季蘭殊如何能甘心?
他想了又想,於是命左五帶人在杭州開了家“春苑”繼續暗中查探。心中卻是不再抱希望。
心中真正接受樊奕可能不在人世的那一刻,季蘭殊心痛難忍,當夜在王府中喝了個爛醉。看著圍著他的鶯鶯燕燕,又想起小樊就是因墨書心懷妒忌才遭此橫禍,一怒之下將府裏的幾位妾室全給打發了。
即便如此,他心中依舊無法釋然。
那樣好的少年,心儀著他,不惜舍命救過他,在他麵前不卑不亢,不諂媚、不爭寵。有自己的誌向,並不以哥兒之身,便向世俗妥協。明知他是有權勢又貴不可言的當朝王爺,卻不肯依附他半分,隻想著靠自己一步一步朝著既定的方向走。
是他季蘭殊,毀了樊奕。
這個認知,在他得知朱文宣考中舉人後,愈發的深刻。
他的奕兒,本不該年紀輕輕就斷送了一生。
季蘭殊懷著這沉重的心痛、愧疚與思念,對樊奕的家人盡心照顧之餘,又多了幾分自責。
他不再花天酒地,像變了個人似的,在府中修身養性。後來更是請皇兄指派差事給他,力求將全副心神都投入到差事中去。
白日繁忙,尚且還能如常一般應付。隻是一到夜深人靜,季蘭殊就想起了少年。
想他那精致卻透著冷清的臉,想他那如鬆的身姿,想著那夜自己曾撫摸過他那一身白皙細的膩觸♪感,想他與自己共攀極樂時難以抑製的低吟……
季蘭殊這才驚覺,樊奕在自己眼前時,自己並不曾如此想他,反倒是在人沒了之後,心中的愛意一層一層的加深。
終究是太遲了。他苦笑著咽下烈酒。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對樊奕情根深種,此時才明白,已然太晚了。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半年。
半年後,季蘭殊忽然收到在杭州的左五傳回的消息,說那陸公子的外室長得與樊公子有幾分相像,並懷著身孕。
季蘭殊乍一耳聞,心中頓時感到一陣悸動!腦海裏隻剩一個念頭——他要去看看!他必須要去確認一番!
因為他忽然想到他的奕兒,是位哥兒!
那一夜,自己要了樊奕好幾次,以哥兒的特性,說不得……說不得已經有了他們的孩子!
這個念頭甫一冒頭,便在心中紮了根。季蘭殊一刻也等不得,立即動身去了杭州。
乘船那兩日,他感覺這路程實在太長太遠,恨不得將自己的雙臂化成翅膀,如鴻雁般直接飛向杭州。
又想著船最好開得慢些,因為若那什麼公子的外室就是如假包換的貌美婦人,他將會徹底斷了對奕兒還在人世的念想。
就著這般愉悅中夾雜著不安的心情,季蘭殊乘坐的商船慢慢駛進了杭州的地界。
左五在港口接到了自家王爺,也不多話,直接架著車將人帶到了那莊子附近。
那時,已過了用膳的時辰。他們的馬車就停在離莊子不遠的官道邊。
季蘭殊轉頭去問左五:“你是如何見到她的?”
麵對王爺咄咄逼人的視線,左五臉色不改,道:“屬下曾路過此地,恰巧見到那婦人走出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