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蘭殊先下車,而後站在車邊,朝車裏伸手,示意樊奕扶著他的手下來。
樊奕緊了緊懷抱裏的包被,確定寶寶不會被冷風吹著,這才順著季蘭殊扶住他的力道下了馬車。
抬眼一看,就見前方有個衣著華麗的俊美小生領著個小廝站在他們不遠處,正笑盈盈的看著季蘭殊,見到他之後,臉上飛快閃過一絲詫異。
樊奕隻看了一眼,心裏很快就想起這青年是何許人——是上一世季蘭殊後院鶯鶯燕燕裏的一員,名喚知淩。
上一世,他懷了寶寶,月份漸重,王府裏卻又進新人,正是眼前這位。
他正難受之時,府裏的人紛紛傳出王爺對這人青睞有加,寵愛非常。
當時住在他園子隔壁的墨書十分氣不過,竟拋下對他的敵意,一臉氣憤的跑來蘭儀園,妄想與他同仇敵愾——
“那小浪蹄子也不知道是何出身!整日巴著王爺不放,哄得王爺對他癡迷不已,瞧瞧這才進府幾日,那院裏的好東西都快堆不下了!”
見樊奕隻坐著喝紅棗茶,更是氣不打一出來,罵道:“你我同為哥兒,你如今也就肚子比我爭氣些,有了王爺的子嗣,可你看如今這光景,要是再不想法子,隻怕有了孩子也沒那個命享福!我要是你,定要趁著有孩子這一殊榮,將那不知所謂的賤蹄子給狠狠收拾一番!”
說完便氣哼哼的轉身就走,臨走前還氣哼哼的順走了桌上擺著的豌豆黃。
後來,確實如墨書所言,那知淩越發受寵。他無法喚回季蘭殊的注目,也保不住孩子,更連自己的命也丟了。
此時在這裏見到這人,樊奕心中湧起無名的煩躁,打量了知淩一眼,便將視線轉向季蘭殊。
難道這一世的季蘭殊依舊死性不改,早早把人收進府中,隻是他不知道而已?
若真是這樣,那他之前想試著與季蘭殊在一起的想法,豈不就是個笑話?
他垂下眼眸,麵上無悲無喜。
知淩很快上前行禮:“知淩見過王爺,恭請王爺德安,如意順遂。”
季蘭殊瞥了他一眼,伸手攬過樊奕,道:“此處不用你,退下吧。”
知淩臉上的笑意僵住,很快勾唇一笑,溫聲道:“是。”見兩人要往裏走,又道:“王爺,這半年來,知淩難得見王爺一麵,就讓知淩跟在王爺身邊伺候可好?不拘是端茶倒水,亦或是跑個腿,也好讓知淩有個交代。”
知淩這話說完,樊奕明顯感覺季蘭殊攬在自己肩上的手微微用力,像是有些緊張,又像是對他無聲的安撫。他心裏的煩躁感因季蘭殊這舉動稍減了些,麵上卻依舊不動聲色。
隻是在心裏納悶:知淩這話是什麼意思?
季蘭殊轉過身,對著知淩冷了語氣:“本王的話你沒聽明白?”
見王爺麵色不愉,知淩不敢造次,隻得低下頭躬身退下。
季蘭殊這才帶著樊奕慢慢往裏走,一路往梅林而去。
未入梅林,首先就聞到了梅花的香,清逸幽雅,別具神韻。
走進梅園後,入目便是粉紅的,紫紅的,競相開放的梅花,熱烈張揚,映著未融化的白雪,美得讓人沉醉。
季蘭殊走在樊奕身側,為他與寶寶擋住偶爾刮起的風,見他臉上終於又揚起笑,便細細地向他解釋:
“剛剛那人,是半年前,皇兄送來的。皇兄……對我很是看重,怕我因你而一蹶不起,特意送了個人來給我排遣。”
這話雖難以啟齒,但季蘭殊不想樊奕誤會他,繼而又如之前那般對他冷淡。
“人都送到了府裏,我才知情。因他是皇兄送來的,一時不好打發,隻能將他安置在這梅園裏。若不是今日與你來這裏,我早忘了還有這麼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