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瑾想了想,伸出一隻手指。
裴寧:“一天?”
牧芸瑾搖了搖頭:“一時辰。”
好家夥,這麼多龍眼,一時辰就吃完了。
你不流鼻血誰流鼻血。
路修遠很不給麵子的笑出聲,楚淨川唇角也微動了一下。
裴寧很是無奈的看著他:“你這是火氣太盛。”
牧芸瑾鬧了這麼大個烏龍,麵子上掛不住,隻能轉移話題道:“師兄,你帶著師妹……不師弟來幹什麼?”
楚淨川看了一眼裴寧,眸光動了動說:“司南異動,我來看看。”
路修遠覺得小傻子簡直太好玩了,逗他道:“怎麼?我們不能來了?”
牧芸瑾快速的擺手:“不是這個意思。”
路修遠目光又移到他的背後:“還背著這麼大包袱,難道還想走?”
“沒有,不是,”牧芸瑾說,“我……我……我這就去放下。”
說完,就背著包袱快速的跑了出去。
人一走,三個人容色一斂,皆嚴肅的看向司南。
楚淨川說:“那一魂一魄找到了?”
“嗯,”裴寧說,“找到了。”
路修遠:“在哪?”
裴寧:“長安下馬陵。”
*
牧芸瑾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靈魂不全。
他跟著師兄師弟還有裴寧來了趟長安,撿回來自己失去的魂魄,還有那段被塵封已久的記憶。
百年之前,國家還未平定,他原本是長的富裕人家的小少爺,卻因為家道中落,被賣給當地最有名的戲園子。
戲園子裏的學徒很多,牧芸瑾年齡又小長得漂亮,因此經常招人欺負。某天,他被比他大兩歲的小胖子壓在地上,那個小胖子力大無窮,滿身都是臭汗味,他手中不知抓著從哪兒撿來的髒饅頭,使勁的向他嘴裏塞。
牧芸瑾拚命的咬緊牙關,就是不張口。
就在小胖子生氣要掰開他的嘴的時候,倏然被一道聲音叫住。
那是牧芸瑾第一次見裴寧。
應該說,是前世的裴寧,那時的他叫顧辰景。
兩個人就此相識,經常在戲園子相見,牧芸瑾也慢慢知道了,這是鎮北侯最小兒子。
不過,鎮北侯長年不在家中,家裏的婢女婆子管不住他,所以他常常溜出門,來這長安城裏最熱鬧的戲園子,因為裏麵有他最喜歡的小戲子。
原本以為,日子會這麼過下去。然而,在顧辰景十七歲那年,長安城傳來消息,鎮北侯在邊關戰死,屍首無存。
再然後……鎮北侯的小兒子去了邊關,再也沒有回來。
六年之後,城破了,牧芸瑾死在亂刃中,他死後擔心顧辰景找不到他,剝下自己的一魂一魄守在這戲園子裏。
他死後的第二年,顧辰景回來了,等他的隻有一片廢墟。
他跪在地上,用戰場上的刀割傷了自己的臉,從此以布蒙麵,不再見人。
再醒來時,已經回到了青峰山上。
牧芸瑾紅了眼眶,抱住了一側的裴寧。
裴寧低頭,看了眼懷中人,輕聲道:“怎麼了?可有不舒服?”
牧芸瑾在懷中搖了搖頭:“沒事。”*思*兔*網*
隻是想起了故人舊事。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1]
如今,舊事重提,故人依舊。
為時不晚。
*
今晚的月亮特別圓,映著大澤山的雪,宛如仙境。
路修遠提了一壇酒,朝楚淨川道:“師兄,喝點嗎?”
楚淨川看了他一眼,拿起酒壇喝了一口。
路修遠在他身側坐下,眸光漆黑,眼中隻有一個人,他問道:“師兄,裴寧是如何上山的?”
楚淨川抹了一下唇,想了一會兒說:“這可能要從百年前說起。”
路修遠一愣:“你是說那些事他還記得?”
楚淨川看了一眼天邊的星星,嘴角輕扯,聲音也帶了幾分溫柔。
“誰知道呢,或許吧。”
路修遠拿過酒壇,也喝了一口。
“或許,隻是風動了而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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