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觸碰到家具的瞬間炸裂,飛起的鋒利挫傷洛溪衍的表皮,在他臉頰和手背上刻下兩道深淺不一的傷痕。

鮮紅順著血口溢出,在白皙間劃落一道刺眼。

洛父聲色具厲:“不要以為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就拿你沒辦法。我能給你什麼,就同樣能收回什麼!”

半晌,洛溪衍用指腹擦拭了一下側臉流下的血跡。輕道:“您當然可以做任何選擇。”

說這話的時候,洛溪衍的情緒儼然冷卻了下來。

能將那些深藏多年的話訴諸於父親,洛溪衍已然無憾。

他也深知,發泄應當到此為止。繼續爭吵下去,顯然對解決問題毫無裨益。

他沉下心,試圖用理性思維說服父親:“拋卻偏見,您為什麼認為覃清野一定會輸?”

麵對洛溪衍突然轉變的態度,仍舊沉浸在憤怒裏的洛父一怔。

“覃清野被監視虐待的事情一經激發,覃家必然會找一個替罪羊出來。他們當然不會蠢到找掃地阿姨出來背鍋,而最合適的人選,您顯然比我更清楚。沒有她,覃溯還爭的過嗎?”

從父親的眼神中,洛溪衍讀出的動搖。

他乘勝追擊:“所以站在覃清野身後,會是個明智的選擇。當然,也是現在唯一的選擇。”

洛父側過身,視線壓上洛溪衍:“做了這麼多,就是為了威脅我不得不站在他那邊?”

洛溪衍錯開視線,再次沉默。

這時,有人敲了敲門:“抱歉打擾,夫人差人喚您吃晚飯。”

“吃什麼吃,沒看見我們正在談正事嗎?”

門外的人並未因為訓斥而離開,轉而道:“夫人說,您若是沒有胃口,可以先讓少爺先吃。另外,她還托我帶了句話,她說,‘請您別忘了,她姓司’。”

這無疑是一句警告,暗示他洛溪衍身後還站著整個司家。

洛父摘下眼鏡,往桌子上一甩:“讓他吃!”

洛溪衍會意,向父親深鞠一躬,離開了房間。

餐廳裏,母親終於等到了洛溪衍。

見到他臉上的血色時,她立刻屏退了旁人。

將洛溪衍拉到身邊,她才發現他手背上還有一道傷。

她空撫過洛溪衍的傷口,心疼道:“母親是不是錯了?曾經你想要自由,母親沒能給你爭來,讓你從小生活在重擔之下。自那之後,你便再沒了心願。

或許,如果當初我不選擇你父親。至少能保證你無憂無慮的長大,和其他孩子一樣嬉鬧玩耍,是我間接剝奪了你的童年。”

洛溪衍喉結上下滾動了一圈,不知道怎麼回複。

“阿衍,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和你父親都不同意你這樣,你現在應當如何自處?”

洛溪衍神色一淡:“於我來說怎樣都好。我既然敢做,就做好了放下一切的準備。我必須把原本屬於他的一切帶還給他,至於他要或者不要,我都尊重他的選擇。”

洛溪衍抬眸,任餘暉的璀璨落入眼底。

這次,他不會讓覃清野一個人了。

·

此次同時,覃清野踏進了那個他兩年都未曾回過的“家”。

覃宅早已不是原來的住址,卻一如往昔的透著刺骨。

來之前,覃清野早設想了一萬種重見母親時的場景。

他以為自己能保持冷漠,卻還是在她微笑時有所觸動。縱然他非常清楚,那笑意裏包藏著怎樣的虛假和淡薄。

母親向前一步,張開懷抱的動作與記憶裏兩相重合:“清野,你身體還好嗎?”

覃清野咬牙後退了半步,避開那份假意的關心:“骨肉情深的戲碼就不必了,不聞不問的兩年,我早就習慣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