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踏入了延暉宮。

近日宮中削減用度,各處都在大搞節儉,延暉宮裏卻看不出半點節約儉省的樣子。

光是燈火用度上就十分浪費,任何犄角旮旯都點著燭燈,無人的廂房側屋同樣燭光大亮。

而宮主娘娘居住的寢殿裏,更是富麗堂皇,各式珍玩擺放得錯落整齊,紅木鏤花屏風,青玉蓮式花插,鎏金青瓷對瓶……木的,玉的,金的,皆在燭火曳動中閃爍著熠熠的光芒。

容卓剛一入殿,光芒頃刻灼了他的眼睛,不由地閉了閉,再睜開眼隨意一掃,便能看出好些寶貝。

整個寢宮的華麗程度,竟比他堂堂天子的寢殿還要高些規格,相比起來,他那兒有點簡樸寒酸。

此種顯擺程度,實在過於張揚了,少了沉澱的雅致與底蘊,但凡多讀點書,都不至如此。

容卓心裏評價一番屋子主子沒文化後,再看一身珠圍翠繞的趙清漪更是不入眼。

以至於趙清漪在他落座後,嬌著笑意,扭著身段,給他送了好幾個明晃晃的秋波,他都全當沒看見。

見皇上隻顧喝茶,對自己不理不睬,趙清漪望了眼屋外昏黑的天色,緊接著向旁邊幾名宮人使了眼色,宮人們便不動聲色退下了。

容卓落在茶盞間的眸光一頓,多了幾分警惕。

待最後一名宮女輕輕關上門,趙清漪忽地動作起來,好似一條無骨美女蛇,腰身一旋,便軟軟柔柔地坐到了容卓腿上,雙手順勢勾著他的脖頸,撒起了嬌:“臣妾好些日子沒見到皇上了……”

前兩日不是才來華乾宮,還被自己做的羹湯淋了一腦袋嗎?

容卓一邊腹誹,一邊將趙清漪的玉臂拿下來,麵無表情,虛虛看著前方的一盞輕曳燭燈,“愛妃近日莫不是吃得多了,朕腿有點麻。”

噗呲——

法則大哥一時沒忍住。

突兀笑聲響在腦中,容卓麵色跟著一僵,片刻後調整了下表情,繼續木著臉將腿上的女人推開,自己則換了個盤腿而席的姿勢。

這下趙清漪想往他身上坐也沒了地方,除非她把容卓整個人撲倒。

她雖心如蛇蠍,卻也不是那等真要吸食男子精氣的妖物,便重新倚在容卓身旁,抬著尖下巴,眼尾挑動著春色,嬌瑩瑩地瞅他:“近來天氣愈發炎熱,臣妾皮膚嬌嫩,怕熱得緊,沒有軟雪紗可怎麼過呀……”

容卓抿著唇,眉目冷淡,等她繼續演。

趙清漪還真繼續演著:“往年那軟雪紗臣妾總能得上幾匹,今年……”她咬了咬嘴唇,帶了絲小女兒鬧脾氣的委屈模樣,“可為何嬿姐姐能得兩匹,臣妾一匹都未得。”

她所言的嬿姐姐正是長寧宮的賢妃娘娘,李成嬿。

賢妃端莊惠雅,在一眾妃嬪中年紀最大,性格穩重,待人平易,後宮前朝對她的評價都不錯。

容卓的王妃孟氏在他登基稱帝前已經病故,由於感懷亡妻,便一直沒有立後,鳳印便一直由賢妃代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