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愛麗沒多說什麼,臉上的表情,卻是溫和柔軟了三分。
回到秋爽齋,寶琴到因為送出去的那些禮物,多少有些心疼,服侍自家主子躺下,拿了繡活兒去做,還忍不住咕噥了幾句:“小娘子的手裏也太散漫了些,有什麼好東西都存不住。”
吳媽媽失笑:“像夫人呢。”
像的當然不是現在的國公夫人肖氏,而是她心目中唯一的,也是永遠的主子,小娘子的親娘。
“夫人以前就最是憐貧惜弱,麵上驕傲的不成,一顆心軟的跟塊兒豆腐似的。”
吳媽媽想起舊事,臉上也浮現出一抹笑意,不自覺回頭看隔著門簾,正在臥榻上睡得香甜的小娘子:“這兩日天冷,寶琴你注意爐火,仔細別凍到了咱們小娘子。”
寶琴低低地應了聲,便繼續和手裏的針線奮鬥。
第二日一大早,雪剛剛停了,許薇姝讓寶琴服侍穿戴整齊,她的頭發這幾年養護的又黑又直,就是過於稠密了些,不是特別好梳理,每次寶琴都得幫她折騰很久。
“小娘子,大舅爺回來了。”
許薇姝剛剛挑了一枝珠花,簪在發上,素絹就趕過來,高聲道,“這會兒國公爺不在,老太君在微草堂見客,讓您趕緊過去看看。”
寶琴手一顫,連忙拿出鬥篷給自家主子穿上,扶著她出門,許薇姝想了想,叫上玉珍,省得她在屋裏也是著急。
素絹走過來,讓主子搭著手,扶著她慢慢前行,壓低聲音,很迅速地道:“肖氏已經趕了過去,咱們得消息晚了片刻。”
許薇姝頷首,並不慌亂,更不急著趕路,穿過花園,還有心情欣賞了下拐角幾束寒梅,寶琴還好,玉珍已經急得額頭上全是細細密密的汗,恨不得一步並作兩步。
溜溜達達,按照以往去請安的步驟,又去小廚房拿上酥軟可口的點心,裝到食盒裏拎著,才進微草堂。
一進門,許薇姝就看到肖氏正半摟著一個男孩子抹眼淚。
她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看到小寶,一眼看過去,立時就知道這一準兒是個熊孩子。
“哇,哇哇!”
大概是受了不少委屈,讓肖氏一哄,小寶嚎啕大哭,鼻涕眼淚橫飛,全大把大把地抹在肖氏的衣襟上。
許薇姝看肖氏強忍著惡心,愣是不肯推開孩子,還細聲細氣哄人的架勢,就不覺莞爾。
“咳咳。”
一聲略顯得粗啞的咳嗽傳來,小寶頓時縮了縮頭,哭聲也給噎了回去,抽抽搭搭地瑟縮著身體,渾身發抖。
許薇姝轉頭,就見她大舅舅正坐著喝茶,老太君滿臉慈祥地和他說話。
“小楠可真是瘦了,也黑了,還是身體最重要,你做生意有什麼要緊?錢那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夠用就行,多了要招禍。”
施楠一本正經地答應,就看兩個人現在親熱的模樣,還真像是長輩晚輩湊在一處閑話家常,誰能看得出來,老太君也就在十幾年前,國公府迎娶施家千金的時候,見過施楠幾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