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到了,滿樹雪花,京城早早掛起五彩斑斕的燈籠來,今年的火樹銀花不夜天,到是這麼多年來,最能讓老百姓們共享的一次。
市井街頭,行人麵上堆滿喜色,不像往年,總是年節難過,非節,到是劫了。
宮裏到顯得有些沉默。
女官和宮人們照例去準備年節該準備的東西,換上新衣服,拿了賞錢,好些宮女都用上鮮豔的頭花。
也隻有過年這段時日,她們塗脂抹粉戴頭花,不必擔心讓主子們訓斥。
可東宮卻一片安靜。
太孫妃娘娘自從太孫回宮,便再也沒有離開過東宮,太孫也沒露麵。大家都體諒他們夫妻久別重逢,奈何再體諒,也不能大年夜的不露麵。
他們終究不是尋常夫妻,而是一對眼下最尊貴,讓天下人矚目的夫妻。
“玉荷姐姐,您就進去問問什麼時候開年夜宴,娘娘不讓咱們進去伺候,隻靠兩個姐姐這怎麼能行?”
玉荷和寶琴兩個如今成了宮裏的紅人,平日裏大家找她們,她們也客氣得很,這次卻半晌沒說話,木木愣愣的。
終於,在太孫和太孫妃第三天都沒露麵,也沒出來之後,忠心耿耿的女官冒死也要求見。
寶琴歎了口氣,推開大門放她們進來。
滿室縞素,寒氣陣陣。
宮門外。
好些老百姓扶老攜幼,出來到宮門口磕頭,想要沾一沾貴氣。
一個花甲之年的老漢,領著孫子的手,念念有詞:“寶兒,給娘娘磕了頭,來年保佑你越長越高。”
小孫子很聽話,跪下來畢恭畢敬地磕頭:“娘娘,寶兒最乖了,你要保佑寶兒長得高高的,那我就能給爺爺當拐杖。”
旁邊賣糖葫蘆的小販都被逗得樂起來,塞給他一串糖葫蘆。
還有一個賣豬肉的屠戶,也過來磕頭,和他結伴的是個茶葉商人,經常跑外地,能回京的時候不多,兩個人以前是鄰居,雖然屠戶後來沒茶商發達,關係還是特別好。
屠戶磕了兩個頭,忽然道:“其實我見過娘娘和太孫,那年他們兩個都穿著粗布衣裳,到我這兒來買豬肉,我見娘娘長得慈眉善目,一看就不是一般人,還給他們多切了半斤。”
茶商登時就笑:“竟說胡話,娘娘會吃豬肉?還穿粗布?”
“豬肉怎地?豬肉才香,要說這豬肉,還就是咱們娘娘會吃,好些大菜,不都是娘娘傳出來的,以前豬雜哪有人吃,全扔了,如今連豬大腸都是好東西!你沒聽說過什麼叫微服私訪,咱們娘娘和太孫肯定是微服私訪來著!”
林閣老正好饞得慌,想吃個零嘴,宮門外都是,他就溜達出來,結果聽了這麼一耳朵,老毛病就犯了:“還微服私訪?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白龍魚服多危險,我得上個折子!”
轉念一想,那時候娘娘和太孫,沒準兒還不是娘娘和太孫來著,不過,太孫回了宮,半天沒露麵,還是得上個折子說說這事兒。
話雖如此,林閣老也有那麼一點兒猶豫。
他是挺軸的,卻非不通人情世故,太孫和娘娘畢竟年輕,多在一塊兒膩乎膩乎,早點兒給咱大殷朝添個繼承人,也是好事兒,要真能如此,呃,這次就不上折子嘮叨他們了。
天上煙花盛開。
一片太平景象。
忽然有鍾聲響起。
很飄渺,悠遠綿長。
林閣老怔了怔,有點兒反應不過來,手裏拿著糖葫蘆,還一下一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