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嗎?”

“有、大事……”平兒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靠著門框就衝著明姝說話:“明姑娘,去彈琴。”

明姝從床上走下來,步履款款,動作舉止都帶著溫厚,行走中可見幾分高門涵養,“殿下要聽琴嗎?”

“不,殿下不高興了,你有辦法讓她高興嗎?”平兒睜大了眼睛,“她要能高興,我就給你賞銀。”

“好。”明姝發笑,眉眼的愁緒徐徐淡去。

平兒喘過氣來了,好奇道:“你要怎麼做?”

“哄殿下高興就彈些她愛聽的曲子,很簡單的事情。”明姝想了想,殿下處有張好琴,是她來公主府用慣的。

琴肯定是平兒能碰到的,她朝著活寶笑了笑:“我想用殿下的琴,可行?”

“不行,那是殿下的寶貝,旁人輕易不能碰,會剁手的。”平兒聞聲色變,極力拒絕,那是趙瀾喜歡的琴,每回來都用那張。如今被殿下鎖起來了,哪裏能輕易碰得。

明姝皺眉,心中五味雜陳,殿下的情藏得可真深,“好,你帶我去吧。”

平兒反倒有些猶豫了,“她真的能高興嗎?”

“能。”明姝信誓旦旦,殿下性子好,隨了安太妃,當年她母親都誇這位長公主性子柔軟,可惜攝政後漸漸被陰謀詭計磨平了棱角,將那些柔弱藏了起來。

一直以為殿下如青竹見雨而長,似海水遇潮而漲,昨夜才知曉,殿下也是人,有女子的柔弱和溫婉。

秦棠溪隻是一普通人罷了。

阿娘曾說殿下是普天最知難字的女子,她笑著搖首,殿下是普天下最凶狠的女子。

她見過殿下頃刻間就奪人性命,也見她冷硬地拒絕旁人的請求,冷漠地眼觀他人家破人亡。

殿下是無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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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是公主府府禁地,平兒能自由出入,但明姝是不行的。

平兒絞盡腦汁讓人在樹下搬來琴,恰好就在書房院牆外,琴聲悠悠揚揚,在寂靜的院落裏肯定很清楚。

春日午後的陽光炙熱,照射在頭頂上就像烤著炭火,熱得讓人躲進了樹蔭下。

琴聲悠悠揚揚地傳蕩開來,平兒聽得眼皮子跳了兩下,自顧自道:“我好像聽過這個,殿下彈過。”

明姝不語,沉浸於琴聲中。安太妃是江淮名.妓,琴動四方,當時不少人爭相追捧。先帝當年初去江淮後,聽琴動心,將她帶回來。

先帝喜歡安太妃,卻不能給她該有的名分,而太妃也在先帝死後不肯再入洛陽一步。

長公主的琴是自學,在安太妃眼中,琴妓見不得光,若她出身名門,長公主也不會輔政而做不成皇帝。

學琴靠天分,她是最笨的,一遍琴要學數遍,而長公主則是一遍就會。

也因她善琴,安太妃不會多看她一眼,哪怕她今日掌朝政,壓皇帝。

那年十三歲的時候,她隨著長公主前往淩雲山去見太妃,翻山越嶺,腳都磨出水泡,安太妃卻見她二人拒之門外。

長公主在門外等候半夜都沒有得到門開,翌日走的時候,屋內傳來一陣琴。

長公主回眸凝望許久,回來後告訴她:“曲為晨昏,是太妃當年見到先帝後所作,寓意不過與先帝朝夕相見罷了。”

她今日所彈,便是晨昏。

琴聲似潮水徐徐波動,朝夕相處,勝在兩情,若是情不明,則無感。安太妃的琴技首屈一指,幾乎無人可比。

潮水波動後,海水翻湧而來,兩人相處,總是有磕磕碰碰,唇齒還會有磨蹭。

平兒聽得沒勁,“聽得我快睡覺了。”

“晨昏便是生活中最普通不過的情景,哪裏會有那麼多激蕩。”明姝不敢停,她怕自己一停就記不得接下來的音調。她完全憑著記憶去彈,這首曲子像極了平兒口中所言,聽得人快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