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清姝牽著邁進了勇忠侯府內。
紅漆杉木的大門敞開在兩邊,白玉青磚鋪地,院內可見三三兩兩灑掃的下人,窩在盆景裏的鬆柏被修剪的齊齊整整。
庭樓之上雕刻著精致的圖樣,若大的侯府看的童小六眼花繚亂,若不是孫清姝牽著穿過一串串的走廊,童小六早就迷失在侯府裏。
孫清姝牽著童小六一路走到了琉璃院。
琉璃院與孫清姝住的主院隻有一牆之隔,將童小六安排在這裏,孫清姝擔心她剛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剛開始肯定是不適應,安排在自己隔壁院,這樣也方便自己照顧她。
琉璃院內早已備好熱水,留了吳嬤嬤陪著童小六,孫清姝她自己也是要梳洗打扮一番,頂著一副花臉的模樣,傳到外麵去還不得被那些個官夫人笑話死。
“姑娘,奴婢先給您寬衣吧?”站在童小六身邊的婢子正要上前將她的衣物脫去。
“不用了,我自己來。”童小六抓著自己的衣襟有些不自在的瞅了瞅四周,大大小小的加上吳嬤嬤足足有四人,一人托衣,一人托頭飾,還有兩人麵帶柔和的笑容看著她。
她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一時之間真的適應不了這種富家小姐的待遇,有一回童老五想著一個女娃娃隨他做個乞丐實在是糟踐了她,便將她送去了富人家做丫鬟,沒兩日便逃了出來。
那兩日伺候的正是富人家的小姐,那小姐外出上香身邊都隨著兩三個丫鬟在旁伺候,穿的是錦衣綢緞。
童小六從進屋到此刻,見的裏裏外外服侍的下人不少於十位,下人身著的衣物比她做丫鬟時穿的衣裳麵料平滑了好多,放在格櫃上的擺件一看就價值不菲。
這待遇不比那位富家小姐差,而且還要好上幾分,那富家小姐因從小被全家慣著,捧著長大,對下人隻要一個不順心就是非打即罵,童小六哪裏受得了這樣,趁著外出逃了出來。
“小六,浴桶旁有香胰子,裹身子的帕子連同衣裳一起放在一旁的矮凳上,要有什麼事就知會嬤嬤一聲。”吳嬤嬤見小姑娘應當是第一次被人服侍沐浴有些害羞,招呼著幾個丫鬟便退了出去。
本以為這位姑娘是夫人帶回來的貴人,見吳嬤嬤喚著人家的小名,似乎也不是什麼上得了台麵有身份的人。
幾個丫鬟自認在這侯府雖是伺候人的下人,在外隻要說是在侯府伺候主子的,一般人見了也是恭恭敬敬的,這突然冒出來的小姑娘一身的補丁髒兮兮的,一看就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姑娘不願讓她們伺候,自求之不得呢。
輕紗遮掩,童小六張望了下確定沒人了才解開誇在身上多日的包袱,粗布衣裳從肩頸處滑落,抬手取下了頭頂的木簪,青絲如波般落了下來,輕擺了擺頭,讓多餘的發絲落下,肩膀上隱隱晃過一個尖尖的胎記又被青絲遮住。
浴桶裏撒著花瓣,童小六長這麼大怕是第一次舒舒服服的洗個熱水澡,從前地為床河為浴桶哪哪都透著冰涼,熱水那是奢侈之物。
洗澡水沒過脖子,隨手拿起一旁的香胰子聞了聞。
“真香。”
足足洗了兩浴桶,才將多日的疲憊洗去,感覺身上如洗落十斤肉般清爽。
抬著浴桶出去的仆人,見黃泥敷底,麵上不動聲色,在心底卻是暗暗鄙夷,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
這邊孫清姝將將好也是兩桶汙水從房內抬了出去,卻沒見一個仆人麵露鄙夷。
帶上平日裏最喜歡的鎖金流歲步搖再配翠青色的外衫,青眉淡描,一點朱唇,如此一看與之前灰頭土臉的模樣判若兩人。
孫清姝裝扮好便要去尋童小六,此刻恐怕府中眾人都在猜測童小六的身份,自己與侯爺訴說了緣由侯爺也定是依她的,就怕自己那油鹽不進的兒子,來曆不明的人少不得他一番盤問,到時候小六定是要被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