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落下結界,沒好氣地道,“你該不會當真覺得他是什麼好人?”
坤儀挑眉:“好人有什麼用,他好看就行。”
“孽障。”秦有鮫捏著枝條就打了打她的胳膊。
她笑著躲開,而後就正經了些:“師父有話直說。”
“今日狩獵,宗室射殺妖靈已經三百餘。”秦有鮫指了指旁邊的獐子,“像這樣的。”
坤儀跟著又看了那獐子一眼:“嗯,然後呢?”
“你可還記得為師同你提過的太尉使令霍安良?”
“好像記得。”坤儀想了想,“長得挺秀氣的。”
秦有鮫沒好氣地道:“不止秀氣,此人根骨奇佳,又一心為國,二十餘歲的年紀便立下了一等戰功,可惜無人提拔,至今還是個太尉使令。此次他聽從禁軍調遣,跟著一起來鎮守了行宮。”
他說著,垂下了眼:“你可知他現在在何處?”
坤儀一怔,覺得氣氛不太對勁,下意識地就看向了旁邊被捆著的獐子。
那獐子滿眼憤恨,一直在掙紮,身上的皮肉都被繩子磨破了也沒有停下來,眼裏濕漉漉的,仿佛能說人言。
“這該不會?”她皺眉。
秦有鮫拍了拍樹幹,綁得死緊的纏妖繩應聲而落,獐子撲跌至地,又站起來,驚慌失措地在結界裏衝撞。
“聶衍此人,極其記仇。”秦有鮫望著那獐子的身影,輕輕歎了口氣,“皇室以射殺妖靈為樂,他便將此次隨行的禁軍和一些官眷都變成了妖靈,供皇室射殺。”
指尖一顫,坤儀神色複雜起來。
她想起一個時辰前遇見的杜相,那老頭子乘著車都要來射獵妖靈,遇見一隻捆在樹上的長尾雞,他笑著就搭上了弓,那長尾雞就跟有人性一般,一直衝他落淚搖頭。
如果不是妖靈的話,那長尾雞會不會是他身邊的親信?
耳邊仿佛又響起了弓箭破空的聲音,坤儀背脊發涼,忍不住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胳膊:“他說他不是妖。”
秦有鮫沉默,對聶衍厚顏無恥的程度有了新的認知。
但仔細一想,他倒是點頭:“也說得通。”
龍本來就不算妖。
坤儀愕然:“他當真不是妖?那為何要做這樣的事?”
“祖上被凡人傷害過,難免有些怨懟。”秦有鮫沒有多說,隻道,“坤儀,你要幫我個忙。”
“這些人吃的不是妖血符,沒那麼嚴重,隻用等上半個月,便能恢複人形。”他道,“但晚上這附近會有上清司的人巡邏,你要想法子支開他們,好讓我來救人。”
坤儀一聽就搖頭:“師父,哪有那麼容易,除了這山間的巡邏,浮玉山的半山腰上還設了法陣,你帶著這麼多活物,哪裏出得去。”
若是數量少還好說,能用千裏符或者別的什麼符咒,可這有幾百上千的妖靈,神仙來了也不能同時使用那麼多符紙。
“得想辦法。”秦有鮫看著她,“不然明日,又會有三百多個人被當成妖靈射殺,有可能還是被他們最親近的人射殺。”
“……”這主意真的是很損,聶衍長得那麼好看,心怎麼這麼狠呢。
坤儀原地轉了兩個圈圈,很是頭疼:“就算我找借口,也不能把這山林間所有的人全支開……等等?”
想起個什麼,坤儀沉默良久,有點不太好意思地撓了撓下巴:“有個法子或許是管用的。”
秦有鮫挑眉,發現自己這一向臉皮極厚的徒弟,耳根竟然慢慢紅了。
……
張氏一族四散避難,張桐郎還算有擔當,獨自去了不周山,找了以往有些交情的一隻蛟,同他飲酒套近乎。
那蛟聽他說了張家的情況,不由地笑:“你是活該,惹誰不好去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