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1 / 3)

去吃宴,這是坤儀十七歲生辰的時候杜蘅蕪送她的,孤鶴無伴,哀鳴河畔,就是個故意氣她的玩意兒,咒她孤獨終老。

蘭苕垂眼:“殿下說,這世上懂她的也就您了,您送這東西不吉利,但襯她,加之料子上乘,沒有不留下的道理。”

杜蘅蕪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她自個兒都不盼著自個兒好,誰還能救她。”

蘭苕沉默。

屋子裏香煙嫋嫋,混著藥味兒,待著有些壓抑,杜蘅蕪卻是沒走,兀自坐在床邊,似乎在等坤儀醒過來。

“杜公子死後,殿下原就是絕了念想的。”一忍再忍,蘭苕還是沒忍住開了口,“她說自己慣會害人,連待她那般好的杜公子都被她害死,往後餘生也不指望能有真心人,便隨意陛下指婚,就當報效大宋。”

“沒想到遇見了昱清伯爺。”

聶衍真的隻差一點就能將她從沼澤裏拉出去了,他有本事封了她的胎記讓她穿正常的衣裳,也有本事替她除妖滅魔,更願意將她護在掌心。

誰料,也隻是過眼煙雲。

提起杜素風,杜蘅蕪還是有恨的,杜素風自小苦讀,其他姊妹在玩,他在練字,寒暑不休,深夜燈也不滅,好不容易一朝高中,前途何等敞亮,卻沒想到死在了坤儀的手裏。

這事其實怪不得坤儀,但杜蘅蕪沒法不遷怒,那畢竟是她的骨血至親。

坤儀過得好,她不開心,但坤儀若真的過得不好……說實話,她也笑不出來。

床上的人突然咳嗽了起來。

蘭苕和杜蘅蕪同時反應過來,一個將她扶起來,另一個順手端了溫茶給她。

坤儀睜開眼,看了杜蘅蕪好一會兒,倒是笑了:“聽說你退了徐梟陽的婚事。”

杜蘅蕪滿懷悲愴還沒來得及抒發,就被她這句話給氣回去了。

她沒好氣地眯眼:“我沒找你茬,你反倒是想看我笑話?”

“哪能說是笑話。”靠坐在軟墊上,坤儀聲音虛弱,“我就是覺得好奇,他當時為了你與我過不去,簡直是要逼死我,結果一轉眼,倒被你退了婚。”

冷哼一聲,杜蘅蕪撿了旁邊桌上的茶果子扔進嘴裏:“他有他的野心,我跟不上,退婚了大家互不耽誤,倒是你,這還新婚燕爾呢,就給自己的駙馬納妾了,你可得去外頭聽聽,那些個嘴賤的小婦人背後把你編排得可精彩了。”

這類婦人話語,往常錢書華是最愛與她來說的。

坤儀下意識地看了一下床尾,遲鈍地想起錢書華已經沒了,連忙移開了視線,垂眼道:“沒事聽那些個堵心窩子的作甚,我給他納妾,我也樂得輕鬆,等病好了,也能名正言順地往明珠台接麵首,大家各過各的,好得很。”

杜蘅蕪瞠目結舌:“你竟是這麼盤算的。”

“不然呢?為了討好這位伯爺給他納個妾,然後我孤苦伶仃地守在房裏來,等他翻牌子寵幸到我?”坤儀挑眉,“你怎麼替他想得這麼美呢?”

哭笑不得,杜蘅蕪看向蘭苕:“你瞧瞧你家殿下,就數她會過日子,白瞎了替她難過。”

蘭苕勉強笑了笑,沒有說話。

坤儀吃了午膳,恢複了些力氣,便讓蘭苕給她洗漱更衣。蘭苕看了一眼屏風上掛著的熟悉的金符黑紗裙,沒說什麼,替她沐浴之後,仔細給她換上。

九鳳大金釵,雙鸞點翠搖,黑紗攏身,腰肢曼妙,坤儀從屏風後頭出來,唇上點了禦賜的胭脂,臉上塗了珍貴的珠粉,病態盡斂,別有風韻。

杜蘅蕪直哼哼:“不多躺會兒,你這是折騰個什麼。”

坤儀意味深長地道:“我一連病了多日,他那側室還沒來敬茶呢,今日天氣好,得去受她一禮。”

她仿佛完全沒將這個女子放在心上,擺手就讓人去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