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那些瘋狂吃人的妖怪,怎麼能叫叛亂的妖怪呢?這天下難道還有順服的妖怪不成?
大抵就是想說的話太多,他沒能說出來就嗆咳得暈了過去。
身上的傷重的已經看得見白骨,輕的也是大片烏青帶著血口子,若是以前,坤儀看一眼就要吐了,可眼下,她愣是仔仔細細將霍安良身上的傷看了三遍,而後才對聶衍道:“麻煩你了。”
聶衍雖也有些感慨,但一聽她這客氣的話,心裏便不舒服了:“你替外人與我客氣?”
“這不叫客氣。”坤儀歎了口氣,“你救他,你也得花費心神和精力。”
“那也用不著你來說這話。”他皺眉。
坤儀沉默。
她覺得現在的昱清伯十分小氣,總是在意一些奇怪的事情。
不過,眼下他能救人他就是老大,坤儀調整了一下心態,立馬用十分熱情的表情對他道:“伯爺最厲害了,這就交給伯爺了,我去外頭歇會兒等著你好不好呀。”
她說得嬌嬌嗲嗲的,就連旁邊的蘭苕聽了都直皺眉。
但聶衍莫名地受用,他鬆開了眉心,朝她擺手:“去吧,箱子裏帶了菓子,你自個兒吃些。”
蘭苕:“……”
這是什麼奇特的嗜好。
駐軍陣營被清理幹淨,帶來的援軍全數入駐,四周被重新落下法陣,隻是,這附近的妖怪數量十分攝人,夜晚光聽著各路小妖被四周的法陣燒得吱哇亂叫都能聽到天亮,蘭苕和魚白沒一個睡好了的。
坤儀也以為自己不會睡得著,畢竟她認床又嬌貴,這裏的矮榻又硬又潮,她為了輕減行裝,連被褥都沒帶。
但出乎意料的是,晚上回到自己的帳篷裏,她竟然看見了一張熟悉的羅漢床。
“蘭苕也真是的,都說了帶著這個累贅,她怎麼還是帶了。”又高興又惱,坤儀坐上去,一邊責備一邊將自己裹進了被褥。
幹淨清爽的被子,還帶著被曬過的溫暖氣息。
坤儀打了個嗬欠,沒忍住就這麼睡了過去。她白天安頓好霍安良,又與城中幾個堂口通上消息,再巡邏了一圈陣營,實在是乏了。
可青雘不乏,她精神地奪過坤儀的耳朵,仔細聆聽遠處的聲音。
聶衍坐在營地邊緣的大石塊上,正在與朱厭說話。
朱厭勘察了一番城內的消息,頗為苦惱:“黎主事糾集的這幾個族類都非善類,有利肯來,無利卻不肯走,呆在那城裏每三日至少能有一個人吃,若是退出去,又不知要在深山老林裏餓上多久,是以,他們派了人來談條件。”
聶衍聽得冷笑:“跟我談條件?”
朱厭聳肩:“他們的意思是,若族中各有一人能追隨您左右,此番就算將幾座城池拱手相讓也未嚐不可。”
追隨他左右,那可不隻是送來當隨從那麼簡單,想必是打他要上九重天的主意,想跟著撈一個仙官做做。
聶衍瞥了一眼他們的族類名目,淡聲道:“若我不允呢?”
“不允,便隻有打。”朱厭遞給他一張圖,“城中百姓已經被他們圈養起來,吃男不吃女,女子留著生子再吃。”
“……”聶衍突然抬頭,“我化出他們的時候,有給過他們這麼大的戾氣?”
“大人未曾如此。”朱厭抿唇,“但飛禽走獸行於世間,多為凡人所圈養宰殺。”
這隻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造物主需要對自己做出來的東西的本性負責,但後天養出的東西,實非他之過。
收了圖紙,聶衍道:“就算是生了報複之心,若沒人教唆,它們也做不出這麼有條理的事。”
獸性凶殘,比起圈養,它們更喜歡的一定是直接捕殺食用。這城中的妖族這麼快知道他來了,還提出這樣的要求,很難不懷疑背後有人在通風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