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焚火,自那年後,慕無尋三字名震八荒,但卻再沒見他出過神山,但所有人都知道,他還在找。”

找......找什麼?

寧音塵記得,他徒弟好像也叫什麼尋來著。

六百年實在太久,久到回來後,他連自己的名字都花了很久才想起,很多事也都記得不是太清,記憶中,他那位弟子應該很討厭他。

他最後走的時候,明明告訴他,自己隻是去買桃花酥,很快就回來,但卻是騙他的,當時他知道,自己走了就再也回不來。

寧音塵隱約記得,他的小徒弟被關在鐵籠裡,眼睛裏布滿血絲,朝他吼,會恨他一輩子。

他回了句什麼?

回了句:“那就恨著吧,一輩子,不要太短。”

寧音塵在心底哀嚎,也不知他那徒弟現在還活著沒,要是真恨了他六百年,那自己一出現對方麵前,豈不是立刻就會被啖其血肉,剝其筋骨。

他現在還一點修為也沒,毫無反抗之力。

寧音塵為自己的處境感到擔憂。

“聽聞當初天縫合上後,眾人去神山,隻發現少時的尊主,彼時他渾身是傷,關在鐵籠裡,已近半死,正應了當時的流傳,月澤神尊雕心雁爪,虐待門下弟子。”

寧音塵恍恍惚惚,似乎真有這回事。

“親手殺死將他一手養大的師兄的人,又怎麼可能是善茬。”

寧音塵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沉默了。

好像......也有這回事。

一位年紀較小的弟子疑惑道:“不過,天地焚火又是怎麼回事?”

這同樣問出了寧音塵的好奇。

正有人待解答,身後突傳來簌簌響動,眾人麵色微凜,立刻手握長杖,唰地轉頭,鬱玄率先拋去一道攻擊,無數火星直射而去,霎時間將那一處砸了個焦黑。

木屋不堪重負,發出哢嚓哢嚓將傾之音。

待塵霧與火星散去,原地隻餘一截燒斷的焦黃粗麻衣角。

“又是他?”

星宗弟子不快地皺起眉,鬱玄惱怒下,更是直接將那段衣角燒得隻剩灰燼。

說起來,他們自察覺到鬼府異常,進來後就一直受人牽製,暗中似乎有人一直觀察著他們,引著他們一步步深入,每一次行動都彷彿被安排好的一樣。

之前聽到往生大街岔口傳來的尖叫聲,還以為調查有了新的轉機,滿懷希望趕過去卻遇到歸一宗和天府那群二世主。

而聞人厄等人也以為是前輩來相救,滿懷希望地循著玉牌指引跑出客棧,卻遇到星宗這些孔雀鳥。

兩兩相遇,冤家路窄,臉上的表情統統一變,星宗弟子看不上二世主,二世主也看他們很不順眼,要不是環境不允許,就差打起來。

之後又遇到妖主吉如意……

一想起這事,星宗弟子就厭煩。

這種受製於人的感覺,讓這些少年驕子十分氣惱,然而幕後之人藏於暗處,無論他們如何反擊,都如打在一團棉花上,輕飄飄。

沒多作反應,鬱玄帶人立刻追了出去,待出去後,才發現天色已黑,潛伏許久的黑霧再次從地麵升起,但與之前不同的是,往生大街上來來往往竟全是人!

鬼火浮動,轂擊肩摩,猶如人間般繁華。

天光尚未徹底隱沒,朦朧光暈中,星宗弟子的腳下都有很淺的影子,而這些看似如常的“行人”,卻沒有影子。

“是百鬼行。”

鬱玄拿出星羅盤,凝眉將手心的灰燼灑在羅盤上,指針瘋狂轉動幾圈後,戛然而止,所指的方向竟是通靈塚。

他們此時所處的位置已離那棟漆紅楠木高樓很近,越過重重屋簷,便可見濃霧裊繞下,通靈塚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