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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不管周圍有人,原地化了幼時的本相。
隨著小雛鳥活靈活現的神態,磅礴的記憶湧入寧音塵腦海,震得他暈乎乎,整個人處於回憶和現實的夾縫,一邊是小雛鳥叫喊著:“阿塵我是吉祥,你快想起我。”
另一邊,色澤暗黑,是臟兮兮的小鳥害怕地盯著他,也在叫喊:“我叫如意,吉祥這個名字土死了!”
兩道聲音交織在一起,吵鬧得很。
寧音塵晃了晃頭,張嘴半晌後,試探地道:“是......如意啊?”
小雛鳥愣在寧音塵的手掌心,提溜的眼睛不停落著淚:“你再叫我一聲吉祥好嗎。”
那聲音裡的落寞,全然不似一域之主的模樣。
星宗弟子們全都又驚又懼,驚的是妖主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化成幼時本相,還對一個凡人如此崇敬,懼的是,吉如意身上與那個自稱是個普通的凡人的人,有著主僕契約的呼應。
鬱玄握著懸燈拐柱的手克製不住地顫唞,緊盯著寧音塵的眼中佈滿血絲。
寧音塵雙手捧著雪白的小鳥,小鳥不停掉眼淚,很快在他手心積了一捧水,淚水還在往指縫外溢。寧音塵嘴角抽了抽,再次安慰:“別哭瞭如意,好丟人的。”
寧音塵對吉祥的記憶還是挺深的,但實在是,手心這玩意除了愛哭,跟記憶中的吉祥兒差距太大了。
吉如意哽咽啜泣:“你怎麼能忘記我,負心漢!”
寧音塵:“......”
星宗弟子:“???”
吉如意到現在還後怕著,如果不是他給那小孩的翎羽跟阿塵接觸,那一瞬間他感應到寧音塵的氣息,那會不會,阿塵就被鎖進了棺材,再次被封入黑暗。
說不定,四十一棺的陣法啟動後,阿塵還會再死一次。
鬱玄好不容易掙脫禁錮,當即催動懸燈,漫天火星朝寧音塵席捲而去,一道緊咬牙齦的嗬斥聲響起:“你就該永遠埋葬在地底下!”
寧音塵正擰著小胖鳥給他抖水,睜大的瞳孔中倒映著鋪天蓋地的幽藍火星,那即像星星,又像冥火,如同潮水般壓來,夾著毀天滅地之勢。
如今寧音塵凡人之軀,任何一點火星落他身上,都能立刻將他燒成灰。
然而寧音塵卻並沒動,他箍住吉如意的翅膀,也不讓吉如意動。正在吉如意急得渾身戰栗時,那些即將觸及寧音塵的星火,全都停滯在了半空。
懸浮的星火,將此處裝飾得恍若星空。
“鬱玄,住手。”
虛空響起一道冰冷的聲音,落地如空穀迴聲,悠悠揚揚迴盪在陰寒詭譎的鬼府:“吾與吾師之恩怨,不勞旁人。”
寧音塵抬頭看著沉沉夜幕,薄唇微抿下,心臟快得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他隻有一個徒弟,也隻有一個人,稱他為“吾師”。
鬱玄渾身繃得極緊,不甘心地看著傾他全力一擊的漫天星火,悄無聲息點點消散,往生大街再次陷入沉寂的黑暗。
那令所有人都膽寒的威壓,也同時褪去。
等回過神,星宗弟子們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們匐伏地麵,渾身已出了一層細密冷汗。
“我殺了你們!”
被鬆開後的吉如意暴怒地細絨毛羽都炸了,幼小身形轉瞬間變得龐大無比,幾乎遮擋整個蒼穹,翅膀每扇動一下,平地便捲起足以將人吹走的罡風。
寧音塵回過神,驚訝地嘴張成了“O”型,他沒法想像,剛這龐然大物還依偎在他手心嬌弱哭泣。
鳳鳴響徹天際,冥紙四下飛舞,十幾道龍捲風形成,頃刻毀了往生大街兩旁的建築。
“吉祥,回來!”寧音塵緊緊把著房柱,衣袍被撕扯地獵獵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