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一陣肉香從窗口飄進來,公孫執應了一聲,對他道:“神尊沒吃過直接烤熟的野豬肉吧,要不要嚐嚐?”

“走。”

兩人起身,踩著木梯走下吊架樓,那些凡人看到公孫執時立刻一擁而上將他簇擁起來,眼中俱是感激和膜拜,爭著搶著讓公孫執先嚐嚐自己烤的。

公孫執一個個地應著,誰也沒忽略,這位天府府主落在凡人堆裡,也帶著溫潤得體的笑。

待眾人的熱情稍微退散些後,他走到公孫執身邊,看著火光下圍著的那些人,好笑地問:“你是在贖罪嗎?”

公孫執愣了下,垂下眼苦澀地笑了笑:“或許吧,隻有這樣才能好受些。”

他看了眼公孫執,道了聲:“沒必要,既然活著,你就好好為自己活下去吧。”

雖然語氣依然冷淡疏離,但公孫執卻露出欣喜:“你原諒......”他話還未出口,便見寧音塵看著篝火旁那群人,突然臉色一凝,大步走了過去。

火光下,左耳後麵的黑痣明明晃晃被照出,那男人看到他走過來,手足無措地站起身想要給他讓位置,寧音塵卻隻是問了句:“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我叫王衛。”

寧音塵確定了是他,問完這句就沒在說什麼,坐去一旁的空位,自顧自邊刷油邊烤著肉,其餘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王衛撓了撓頭也坐了回去,場麵一時間有些安靜。

公孫執無奈道:“你們吃自己的。”他坐到寧音塵身邊,心想小神君依然跟過去一樣,不通世俗人情,不了解他的人隻會以為他高深莫測,實則人家隻是沒在意而已。

烤串上在油的嗞啦聲中冒出肉香,公孫執給寧音塵的肉串撒了些調料,肉香味更濃鬱了。

寧音塵說了句“謝謝”,嚐了一口外焦內嫩的野豬肉。

“你什麼時候問我關於慕尊主的事?”公孫執丟了一塊乾柴進去,看著騰起的火舌,道:“你一直不問,讓我挺沒底的。”

“他要瞞我的事,我問你,你也不會告訴我,他願意讓你告訴我的事,我不問,你一定會主動跟我說。”

寧音塵穿著那襲防潮鬥篷,帽簷蓋著頭頂,坐在地上顯得十分孤寂,就好像缺了他肩頭那隻如同掛件的小鳥,整個天地就隻剩下他一人。

公孫執將這個想法甩出腦海,神尊是多麼強大的人,千萬傀儡屍都能眨眼間解決,他剛居然對這樣的強者生出了名為同情的情緒。

過了會兒,公孫執說道:“關於葬骨林的,我都能告訴您,而慕尊主不洩露的那部分,我也並不知曉,但從幾次短暫的接觸來看,他似乎有著某種目的。”

仔細回想一下,寧音塵回來後經歷的那些事,無論是鬼府還是天府,這中間幾乎都有慕無尋的推動。一枚玄血玉拉扯出了歸一宗墨林先生的過往,同時將天府府主拉下台,兩大宗門更新換代,烏殊的蹤跡也隨著這一切逐漸明晰。

僅僅隻是一塊玄血玉。

當初慕無尋讓蘇逾自己選一樣逃命的東西時,真的是讓他“選”?而不是料準蘇逾對修為的渴望,必然會做出的選擇嗎?

寧音塵一直知道慕無尋有目的,他六百年沒出過神山,一個小小的蘇逾,一張虛無縹緲的複活陣圖,並不足以引起慕無尋的關注。

直到現在寧音塵才清晰地認識到,那個小孩長大了,成為了一個可以獨當一麵的強者。

而他們原本就很薄弱的師徒關係,也在因為這個變化岌岌可危。

公孫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無論慕尊主有何目的,他必然不會害您。”